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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追过的标本(2)
——加拿大国家昆虫馆
陈华燕
去年夏天写过一篇这些年追过的标本的博文,当时计划写个系列,说说这些年在各个博物馆或单位追标本发生的事。结果一年快过去了,第二篇都没写来。惰性啊,就是这么可怕,再回首,去年的夏天已像波澜不惊的青春一样再也回不来。这些年追不上的女孩,现在还是追不上。
两个星期前,导师决定五月份再去一次加拿大国家昆虫馆。我3年前去过一次,当时带回的几万头标本已完成了两个项目,以为导师不会让我去了。当他要我护照买机票时,我几乎脱口就问:为什么也带我去?导师只说了一句话:你知道的,每次去的时候都觉得可能是最后一次了。这句话别人听可能有点莫名其妙,但我能理解里面莫名的伤感。加拿大国家昆虫馆有我们的合作者Lubo Masner博士(现在做膜翅目类昆虫分类和系统学的基本都知道他的大名),现已84岁的高龄。虽然我们也不愿意去想,但人生总有无常。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珍惜了。
我是09年在华农大通过恩师许老师认识Masner博士的。当时跟着他学习缘腹细蜂科和锤角细蜂昆虫一个月,眼界大开。后来我的硕士论文《中国螽卵蜂属分类研究》也是在他的建议下决定做的。因此,Masner博士也算是我的导师之一。后来经他推荐求学于现在的导师门下。Masner博士也曾是我现导师的导师之一,所以我现在也搞不清楚我究竟算是他的徒弟还是徒孙了。
其实84岁高龄的Masner博士早就退休了,但他作为昆虫馆的志愿研究人员仍坚持每天去昆虫馆工作几个小时,指导学生或制作和检视标本。由于他的研究成就和为昆虫馆做出的贡献,昆虫馆在他退休后仍保留了办公室供他工作。老头还挺可爱的,索性在办公室门顶上挂出一张纸,上书“已退休。无房屋贷款,无老板,无担忧,无薪水”。调侃归调侃,他每天还是乐此不疲的去办公室,还时不时打打电话骚扰我们,催催研究进展。
当然,像他这样退休了还志愿回来工作的科学家在昆虫馆还很多。三年前第一次来昆虫馆访问期间,正好碰上昆虫馆为所有的退休志愿者举办的聚会,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但谈论科学问题时的热情洋溢简直能让我们这些小年轻汗颜。我们国内常说的所谓传帮带的科学传承在这异国他乡体现得淋漓尽致。而且似乎老外很看重这种志愿者行为。有一次Masner博士还特意问我中国在这方面是什么样的情况。或许是出于某种自尊,我当然不能示弱了。举例说了浙江大学的何俊华老师(Masner博士认识何老师)退休后仍继续研究工作,并指导年轻一代做寄生蜂的分类。当然,这也是我能举的为数不多的例子之一,多少是有点心虚的。我们老祖宗崇尚的传帮带的技艺传承似乎在我们这里渐渐丢失了。这是非常可惜的。特别是对于生物分类学领域,一个合格的分类学者是要经过多年的专业训练的,而老一辈的科学家攒下的经验是非常宝贵的,如果年轻的学者能得到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前辈的言传身教,专业的进步将是事半功倍的。对我们国内现阶段而言,其实并不缺少这样的老前辈,可能缺少的是让这些老前辈发挥余热的舞台。至于如何提供这些舞台,可能就需要多方面的共同努力了。
似乎有点扯远了。本来题目说的是昆虫馆的标本的,现在讲了一堆昆虫馆里的人。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昆虫馆里的这些人,哪来昆虫馆里的标本呢?加拿大国家昆虫标本馆是世界上五大标本馆之一,馆藏标本超过1700万号。Masner博士在昆虫馆工作了近半个世纪,从上个世纪60年代末开始为昆虫馆在世界各地采标本,昆虫馆的馆藏有多少是他的贡献可能谁也说不清。至少现在84岁高龄的他还在坚持工作,已足以让人肃然起敬。明天就又可以和他见面了,期待再次感受一下他谈论科学时的眉飞色舞;当然,也要忍受一下他的唠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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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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