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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导约瑟夫森结电路,是由一组约瑟夫森结通过超导线互连构成的网络。典型的超导约瑟夫森结电路有:用于微弱磁信号探测的超导量子干涉仪(superconducting quantum interference device,SQUID),用于制作高速低功耗数字集成电路的单磁通量子(single flux quantum,SFQ)电路,用于量子计算的超导量子比特等。它们的电路构成及示例,在《超导约瑟夫森结电路的构成》中进行了介绍。
约瑟夫森结电路的等效电路,由图1所示的6种基本元件构成。其中,约瑟夫森电流是超导电路特有的相位依赖(phase-dependent)元件,它的物理特性,要用相位-电流关系(phase current relation,PCR)描述。约瑟夫森结电路也相应是相位依赖的,其电路方程也需要引入“相位”作为变量。
图1. 约瑟夫森结电路的6种基本元件
(一)用“相位”变量描述的约瑟夫森结电路图模型
超导体中,载流子——库珀电子对(Cooper pair)的宏观波函数,在某一点的“相位”φ与该点“电势”v是一阶导数关系:v = –(dφ/dt)Φ0/2π,其中Φ0为磁通量子。
也就是说,“相位”φ 是“零阶”变量,“电势”v 是“一阶”变量。(注意一阶导数关系前还有个负号)
因此,只要使用零阶的“相位”变量,代换一阶的“电势”变量,对电路方程进行数学上的“降阶”处理,就能将常规电路分析所用的节点法和SPICE工具,“降阶”成适用于超导约瑟夫森结电路的分析方法和工具[1][2]。
具体做法就是:用节点相位定义节点电位;同时,用支路相差定义支路压差,将支路的VCR“降阶”成支路的相位-电流关系(phase current relation,PCR),如图2所示。
图2. 用“相位”作为变量描述的点-线图模型
根据支路的“压差-相差”一阶导数关系,可将约瑟夫森结电路6种基本元件的电流-电压特性,改写成PCR,如图3所示。
图3. 约瑟夫森结电路的6种基本元件及其PCR
需要注意的是,节点处的波函数相位与该点电势的一阶导数关系前,是有一个“负号”的。但图2定义的节点电位-相位关系不带“负号”,主要是为了使“支路相位差”与“支路电压差”的计算保持一致,都符合支路的“关联方向”。所以,电路分析所用的节点相位实际上是该节点宏观波函数相位的负值(取负)。
(二)约瑟夫森结电路的节点相位方程
引入“节点相位”变量后,节点电压分析法“降阶”成了节点相位-分析法,如图4所示。其中,基于“节点电压”的KVL表达式,降阶成了基于“节点相位”的环路约束;该约束是磁通量子化定律(fluxoid quantization law,FQL)其中量子数为零的一个特例。
图4. “节点电压法”降阶为“节点相位法”
最终,所有由6种基本元件构成的约瑟夫森结电路,通过节点分析法,获得了通用的节点相位方程组。通过节点相位的数值求解,可以计算出每一个约瑟夫森结的电压、电流响应;根据约瑟夫森结的响应,可一步分析所在电路的工作机理。
(三)两个约瑟夫森结电路的分析示例
一、dc-SQUID电路
一个dc-SQUID电路,以及用节点相位分析法计算得到的约瑟夫森结电压响应,如图5所示。其中,J1和J2 是两个约瑟夫森结,其“×”形电路符号所代表的等效电路,见于《超导约瑟夫森结电路的构成》。
可以看到,当流经约瑟夫森结J1的偏置电流,超过其临界电流I01时,J1两端将输出一个又一个的脉冲;脉冲的频率随着偏置电流Ib的增大而增大,同时受到外加磁通Φe的调制。
图 5. dc-SQUID及其约瑟夫森结响应
图6 用两只兔子“跑台阶”,来类比dc-SQUID中约瑟夫森结J1和J2的行为。其中,两只兔子在各自的台阶上,向上奔跑。所在台阶,每级间隔2π。兔子当前所处高度,对应于J1 正端的节点相位φnd_1和J2 正端的节点相位φnd_2;高度抬升速度,就是相应的节点电压。
因此,兔子在台阶上持续的“跳跃”,就是J1和J2节点上持续的电压脉冲;兔子在台阶上高度抬升的平均速度,就对应于节点的平均电压。
图 6. dc-SQUD中两个约瑟夫森结行为的类比
二、约瑟夫森传输线单元电路
一个约瑟夫森传输线(Josephson transmission line,JTL)单元,及其用节点相位分析法计算得到的约瑟夫森结相位电压响应波形,如图7所示。可以看到,所谓的JTL单元,就是两端分别加装了脉冲输入和输出的dc-SQUID。不同于磁传感用的dc-SQUID,JTL单元使用较小的偏置电流Ib,使得流经J1和J2的偏置电流小于临界电流。因此,
1)当没有脉冲输入时,J1和J2所在节点的相位保持不变,电压为零。
2)当有脉冲输入时,J1将因支路电流超过临界电流,而出现2π的相位增量,对应产生一个面积约为1Φ0的电压脉冲;该脉冲又触发J2发生2π的相位跳变,并产生一个电压脉冲传输到下一级电路,形成了所谓的有源脉冲传输机制。
图 7. JTL单元及其约瑟夫森结的响应
图8 用两只兔子“爬台阶”,来类比JTL中约瑟夫森结J1和J2的行为。其中,两只兔子在各自的台阶(每级台阶高度2π)上,受激“跳跃”。即,受“一次激发”,上“一级台阶”,对应产生一个电压脉冲。
图 8. JTL单元中两个约瑟夫森结行为的类比
(四)约瑟夫森结“电压脉冲”的两个定律
一、约瑟夫森结电压脉冲的幅度定律
约瑟夫森结,在dc-SQUID中输出“连续脉冲”,在SFQ电路中输出“受触发的脉冲”。这些约瑟夫森结电压脉冲的幅度波形符合面积量子化定律:一个电压脉冲的幅度对时间的积分(也就是以幅度为纵轴、时间为横轴的脉冲波形的面积)约为1Φ0。
SFQ电路,就是用约瑟夫森结的电压脉冲来定义数字逻辑的 [3]。一个脉冲对应1Φ0的磁通变化,“SFQ——单磁通量子”因此得名。
二、约瑟夫森结电压脉冲的频率定律
约瑟夫森结电压脉冲的基波频率满足压控定律:约瑟夫森结电压脉冲的基波频率与脉冲电压的平均值成正比,其比例常数为 0.483GHz/μV。约瑟夫森结是一个压控振荡器(Voltage-controlled oscillator,VCO)。
在dc-SQUID两端测得的直流电压,正是两个约瑟夫森结的平均电压。因此,dc-SQUID 就是是一个压控振荡网络,其内部要激发一定频率的振荡,才能输出相应的直流电压 [4]。
(五)现有约瑟夫森结电路分析方法的问题
现有约瑟夫森结电路分析方法的主要操作就是:
1)用6种基本元件,构建约瑟夫森结电路的点-线图模型。
2)引入“相位”变量,将节点电压分析法“降阶”成节点相位分析法,获得约瑟夫森结电路通用的节点相位方程组。
对于典型约瑟夫森结电路——SQUID和SFQ,节点相位方程的数值解所能呈现的图像就是:约瑟夫森结激发的电压脉冲,此起彼伏;对应的节点相位,节节攀升。
然而,
1)约瑟夫森结电路的点-线图模型和节点相位数值解,并不能诠释约瑟夫森结电压脉冲幅度和频率定律背后的物理机理。点-线图描绘的是电荷的流通路径,其中,节点电位驱动支路元件、产生支路电流、实现电荷分配等的电路行为还是好理解的。但节点相位,不是电路的可观测信号,其对支路电流电压的作用机制,就很难有清晰的物理图像。
2)基于电压脉冲的SFQ逻辑,不能像CMOS逻辑那样,直接用高低电平判别。其逻辑比特的‘0’‘1’状态,要在时钟同步下,根据脉冲的“有”“无”来推断。节点电压脉冲,是节点相位变化产生的一个瞬变信号,稍纵即逝,其电压不能直接反映电路状态。基于脉冲的SFQ逻辑,只是根据脉冲代表的节点相位变化的事件,来推断电路的当前状态;就如同“盲人”,通过开关门的“声音”,推断是否有人进出。
也就是说,基于脉冲的SFQ逻辑,不知道,甚至也不关心逻辑比特的实体是什么。只是根据“听到的声音”——电压脉冲,推测“看不见的逻辑比特”发生了状态反转。
因此,现有约瑟夫森结电路的图模型及分析方法,还未很好地诠释SFQ电路的工作原理,以致于,基于电压脉冲的SFQ逻辑,还不能像CMOS逻辑那样易于理解和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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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磁场通量分配模型(Electromagnetic-Flux-Distribution Model)[5]是一种以电荷和磁通为载流子,分析电路,特别是相位相关(phase-dependent)电路(如约瑟夫森结电路,相滑移结电路)的通用模型;其对应的 磁通流通图(Magnetic-Flux-Flow diagram,MFF diagram)[6][7]和电通流图(Electric-charge-flow diagram,ECF diagram)[8]是描绘电荷和磁通传输的新型交互式电路图,能帮助我们更直观地分析载流子的电磁场相互作用,加深对电路功能的理解。特别的,MFF图以磁通为载流子,直观地诠释了 具有宏观量子效应的超导约瑟夫森结电路 的工作原理。
[1] S. Polonsky, P. Shevchenko, A. Kirichenko, D. Zinoviev, and A. Rylyakov, "PSCAN'96: new software for simulation and optimization of complex RSFQ circuits," IEEE Transactions on Appiled Superconductivity, vol. 7, no. 2, pp. 2685-2689, 1997.
[2] L. Schindler and C. Fourie, "Application of Phase-Based Circuit Theory to RSFQ Logic Design," (in English), Ieee Transactions on Applied Superconductivity, vol. 32, no. 3, pp. 1-12, Apr 2022.
[3] Likharev K K, Semenov V K. RSFQ logic/memory family: a new Josephson-junction technology for sub-terahertz-clock-frequency digital systems [J]. IEEE Transactions on Applied Superconductivity, 1991, 1(1): 3-28.
[4] Y. L. Wang, "Frequency-phase-locking mechanism inside DC SQUIDs and the analytical expression of current-voltage characteristics," (in English), Physica C-Superconductivity and Its Applications, vol. 609, Jun 15 2023.
[5] Y. L. Wang, "An Electromagnetic-Flux-Distribution Model for Analyses of Superconducting Josephson Junction Circuits and Quantum Phase-Slip Junction Circuits," IEEE Transactions on Applied Superconductivity, vol. 32, no. 5, pp. 1-6, Aug 2022.
[6] Y. L. Wang, "Magnetic-Flux-Flow Diagrams for Design and Analysis of Josephson Junction Circuits," IEEE Transactions on Applied Superconductivity, vol. 33, no. 7, pp. 1-8, Oct 2023
[7] Y. L. Wang, "A general flux-Based Circuit Theory for Superconducting Josephson Junction Circuits," arXiv:2308.01693, pp. 1-35, 2023.https://doi.org/10.48550/arXiv. 2308.01693
[8] Y. L. Wang, " Electromagnetic-Field-Based Circuit Theory and Charge-Flux-Flow Diagrams," arXiv:2403.16025, pp. 1-40, 2024.https://doi.org/10.48550/arXiv.2403.16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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