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研究的世界，曾经被视为追求真理和知识的圣地，如今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最近，发表于Medical Journal of Dr. D.Y. Patil Vidyapeeth的一篇社论文章《Are We Heading Toward ‘Demonetization’ of Scientific Journals?》（图1）引发了广泛关注和深刻反思。文章探讨了当前学术出版界的诸多乱象，并提出了“非货币化”科学期刊的构想，意图重塑学术研究的本质和价值。

图1. 最近发表于Medical Journal of Dr. D.Y. Patil Vidyapeeth的一篇社论文章《Are We Heading Toward ‘Demonetization’ of Scientific Journals?》（截图来自Medical Journal of Dr. D.Y. Patil Vidyapeeth (lww.com)）

学术评价的扭曲：从科研论文的“硬通货”（论文质量）到“假通货”（论文数量）

在学术界，期刊论文被视为评价科研人员的重要标准，是国内外教育机构和大学排名的关键指标。然而，随着竞争愈发激烈，科研人员在高影响力期刊上发表文章的压力越来越大，这种压力催生了各种不道德的发表行为。这些不良行为包括“切香肠”（Salami slicing, 萨拉米切片）论文、重复发表、赠与和幽灵作者、剽窃、编造和伪造数据等[1]。这不仅损害了学术研究的诚信，也导致了发表论文变成了只看数量不看质量的“假通货”。这些论文看似丰富，实则内容空洞，无法真正推动科学进步。

“切香肠”论文是一个起源于将萨拉米香肠切成薄片的类比的术语，指的是将研究结果分解为多篇文章发表的做法，每篇文章只展示大规模研究中的一小部分结果。这种策略将一项完整的研究拆分成多篇小论文发表，以增加发表数量，虽然看似无害，但可能在科学界产生不良后果，并可能扭曲研究的完整性。重复发表则是将同一研究成果在多个期刊上发表，浪费了宝贵的出版资源。赠与和幽灵作者现象则涉及将不应署名的人列为作者，或将实际参与研究的人排除在外。更严重的是，剽窃、编造和伪造数据等行为直接违背了科学研究的基本伦理，严重破坏了学术界的公信力。

开放获取的代价：利益冲突与学术诚信的双重挑战

随着开放获取（Open Access）出版模式的普及，越来越多的出版商向作者收取高额的文章处理费（APCs）。这种商业模式本意是为了让研究成果更广泛地传播，但由于利益冲突，出版商在追求数量以获取收入的同时，往往忽视了论文的质量[2]。据估计，论文工厂（Paper mill）的全球收入达10亿欧元，甚至更多。中间商在中等水平期刊上发表一篇论文的广告费为800美元[3]。这种现象进一步加剧了学术出版的混乱局面。

开放获取的初衷是使学术成果能够无障碍地传播，促进知识的共享和积累。然而，过高的文章处理费却使得一些优质的研究因资金不足而无法发表，而那些支付得起费用的低质量论文却充斥期刊。这种现象不仅违背了开放获取的初衷，也使得学术出版的公正性和权威性大打折扣。

人工智能的双刃剑：学术出版的复杂化与质量危机

人工智能（AI）的出现，使得学术出版的乱象变得更加复杂。AI助力的论文工厂和商业利益环境下的新兴期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与此同时，为了应对AI生成的大量论文，期刊编辑也开始依赖AI工具进行审稿。这使得科学出版的灵魂被埋葬在无意义的论文堆中，真正有价值的研究成果难以脱颖而出。

AI在学术出版中的应用，本应提高审稿效率和质量，但由于过度依赖AI，一些期刊开始忽视人工审稿的重要性，导致低质量甚至虚假论文通过审查。更令人担忧的是，AI生成的论文逐渐增多，这些论文虽然形式上合格，但内容往往缺乏实际价值，进一步污染了学术环境。

重塑学术生态：从数量驱动到质量为本的“去货币化”转型

文章提出，摆脱这种学术混乱局面的唯一出路，就是将发表的论文“去货币化”。一旦期刊失去学术货币的作用，论文的数量会减少，但研究的质量会提高。这不仅符合科学的初衷，也将使人类从优秀的研究中受益。好的研究不会产生于恶性竞争、商业利益或其他各种利益冲突，而应源于对真理的追求和对知识的热爱。

“去货币化”意味着学术期刊将不再以发表论文数量为评价标准，而是注重论文的实际贡献和科学价值。这一转变将有助于恢复学术界的诚信，鼓励科研人员专注于高质量的研究，而不是追求数量和名利。

返璞归真

科学研究的本质是探索未知、追求真理，而不是追逐利益和名声。只有通过“去货币化”，才能让科研人员回归初心，专注于高质量的研究。正如文章所言，“现在是科学期刊‘去货币化’的时候了。”[4]

让我们共同期待，一个摆脱了商业利益干扰的学术环境，一个真正以科学和人类利益为中心的研究世界的到来。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科学才能真正发挥其推动人类进步的力量，科研人员也才能实现他们追求真理的梦想。

参考资料：

1. Wager E. Why we could stop worrying about gaming metrics if we stopped using journal articles for publishing scientific research. Gaming the Metrics. Misconduct and Manipulation in Academic Research. Cambridge: The MIT Press; 2020;229–35

2. Wykes T, Parkinson A. The anxiety of the lone editor: Fraud, paper mills and the protection of the scientific record. J Ment Health 2023;32:865–8

3. Olcott E, Cookson C, Smith A. China's fake science industry: How 'paper mills' threaten progress. Financial Times 2023. Available from: https://www.ft.com/content/32440f74-7804-4637-a662-6cdc8f3fba86. [Last accessed on 2024 Jun 02]

4. Singh V, Singh R. Teaching should be preferred over research in peripheral medical institutions. J Anat Soc India 2023;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