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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4月12日早8:00,我乘42次列车离京,13日下午1点到达宁夏黄羊滩(距银川西南约35公里)。下车后步行约3公里,然后乘“五七”干校汽车到达干校中心村。
这次我们专业院共来111人,到达干校中心村时,七队同志(铁道部机关下放干部)列队热烈欢迎我们。在我们到达之前,先期到达的有铁道部机关七队、房产段、铁科院等单位的职工,约200余人。
干校的领导小组成员:16人,其中常委5人(江X、全XX、李XX、周XX、赵X)。
办事机构有:政工组(9人)、办事组(7人)、炊事班(11人)、医疗组(7人)、生产组(5人)、运输队(12人)、农机排(2人)、设计组(2人)等。
干校人员按所属单位的建制设置六个连:
一连(房产段)、二连(部统计局、机辆局,又称七队)、三连(铁科院)、四连(铁专院)、五连(部党校)、六连(铁道出版社、医学院、劳卫所)。
其中二连、三连、四连都有100余人,其它连都不到100人。
我们来时,中心村已经搭了21个棉帐篷,后来又搭了12个,共33个棉帐篷。在西北,盖了土墙的厨房,还搭了三个男厕所(用竹篾席围成),一个女厕所。有一个料库是棉帐篷的,后来又盖了木板的材料库。在厨房的东南面建了口井,深20多米。在料库附近,还建了两个可装五吨重的油桶。
绿化工作正在进行,沿西干渠两侧种了100棵穿天杨,在厨房附近也种了几棵穿天杨苗子。
我从4月15日开始劳动,参加卸发电机,开始不知道怎么卸,后来有老同志指导,才知道,在汽车后面搭个跳板,然后把发电机抬起,在发电机下面垫上圆木棍,在发电机后端系上绳子,然后用撬杠插在发电下面往前撬,撬到跳板上时,这时要使劲拉住绳子,让发机慢慢往下滑动。卸完发电机,开始装片石,小片石用手搬,大片石用绳子抬。
各单位从事的劳动是有分工的,过一段时间会进行调整的,使各单位的人都有机会从事各种劳动。
我们刚去时,部机关同志(七队)主要是修西干渠的桥,房产段和部分七队同志修扬水站,铁科院同志主要是种地,铁专院同志主要是搞运输,装卸片石、卵石、沙子水泥、电线杆等。
干校的土地面积约1万5千亩,计划要开发至2万5千亩,当年要开发5千亩,种2千亩。当地的土质均为沙,厚约50cm至1m,地下水深度约3~5m。中心村四周分布小型沙丘,仍在活动,沙地绝大部分生长植被。
当地气候属温带大陆性半干旱气候,温差较大,雨量每年200mm,集中在7~9月份,蒸发量大于降雨量。风力主要集中在4月份,最大可达7~8级。
我们住在中心村,以后还要陆续建朝阳、胜利等村,建筑面积计划4万m2,计划住500户,2400人。当年拟修建1.5万m2。房屋造价按45~50元/m2,房屋结构系砖柱土墙,三合土洋灰抹面,地面也是三合土洋灰抹面。
住房分一户式、二户式和三户式三种类型,居住面积按每人6m2计。各栋房屋相隔9m。在住宅区打集井,建水塔。每家挑水距离不超50m。厕所设在户外,不考虑防沙问题。
当时,农具和交通工具有:7台拖拉机、6台谷物施肥播种机、一辆大卡车、一辆中吉普、一辆小三轮车……
我被分配到干校政工组,主要工作是编印“五七”战报,写《政治建校》稿、每月的工作总结、一些会议总结等杂事。有时参加班组学习,参加一些讲用会、经验交流会等,参加完会议,写个报道。
我参加过的劳动主要是在黄羊滩火车站从货车车厢上装卸片石、钢轨、卵石、沙、枕木等,从火车货箱把上述物品卸下后,还要往汽车上装,以便输送到施工工地。还参加盖马圈、到料库劳动、打井、装圆木等劳动。
除我们干校的学员外,还有当地的家属也参加卸车。最快时,卸一个车厢片石仅30分钟,卸卵石更快,5个车厢卵石,仅30分钟就卸完。往卡车上装卵石和沙,10分种就装满,一个卡车装40~50筐就装满了。我们装卸组共18人,6人把卵石或沙装入筐内,12人把筐抬到车上卸下,这样配合速度正好。有时还装卸煤、面粉和米等。煤每吨32.5元,米每斤不到两毛钱。
在劳动休息时,我和当地老乡聊了起来,他们大队还是不错的,共有2400余人,有8000亩地,平均每人3亩多地,每人有8分自留地。全劳动力每天工分为10分,每分按8分钱计,全年一个劳动力可得280元,粮食300斤。队长等干部要劳动120天,然后补贴到中等劳动力的分数。
但从“四清”后,取消了自留地。
在干校平时没什么体育活动,说老实话平时体力劳动后,已经很累了,也没力气再进行体育活动了,唯一的体育活动就是利用星期天,到西干渠游过几次泳。
文娱活动相对多些,看了好几次电影:南征北战、广阔地平线、半夜鸡叫、北京市革委会诞生、柳河“五七”干校、“九大”闭幕式、南京长江大桥、平原游击队等。
在干校建设初期,生活是很艰苦的,主食以面食为主,吃的菜,经常是土豆;住的是棉帐篷;用水也很困难,夏天本来就很热,劳动完无法冲澡,只能擦擦身。年轻一些学员还能适应,部机关的学员年纪偏大,生活困难,有不少犯有痔疮,从露天的便坑里经常看到便血……
干校劳动的工人每天补助0.20元,学员到银川吃饭,一餐饭补助0.13元。
根据宁夏自治区规定,参加劳动的下放干部粮食定量均为35斤,学员对此有意见,从5月1日起改为41斤,这样定量问题就得到解决。后来又规定从事基建者每人按45斤计,从事农业者按40斤计。
由于环境条件差,生活艰苦,劳动强度大,不少人思想产生波动,对到“五七”干校劳动有抵触,常说些牢骚话。
干校学员思想问题很多,也产生了不少不良倾向。主要表现如下:
1.普遍认为干校地方选的有问题,对于是否能长庄稼以及是否有收成信心不足,议论的人也比较多,影响了建校信心。
2.有些人怕艰苦生活,到银川买回肉吃,有的人说我们的伙食是劳改伙食。
3.有的人在津贴上大做文章,对于给工人每天每人0.2元不满足,甚至军代表杨XX同志到司机班了解情况,在谈话中有的人说你(指杨)是不让人说话,实际上是他自己不讲道理。
4. 还普遍存在着无政府主义思想的残余,好像只有自己对,领导都不对,对别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什么事动不动就是领导不对,就抵制,实际是自己对情况没有全面了解,从局部利益看问题,只要与自己看法不一样,甚至没满足自己的要求,就说要抵制。
5. 在干部中普遍存在着本位主义,缺乏整体观念,且本身带头作用差,在公开场合发表不合适言论,对不良情况干部很少提出批评,怕群众对自己有意见。
6. 单纯业务观点,认为生产好,政治自然也好,对生产感兴趣,认为干部不劳动就不对,各级领导自己也怕群众说自己不劳动,所以政治工作就放松了。筹备处领导本身只抓生产,对政治工作抓的很差。
7. 三八作风也差,松松垮垮,有时打扑克到夜里12点,灯灭很久了还聊天,有时出工毛主席像也忘记带了,在休息时间没抓紧时间唱革命歌曲、开展田头批判会,晚上时间没充分利用。
8.我们干校在银川的影响很不好,据说银川铁路医院、招待所、电站所,对我们意见很大。招待所成为自由论坛,什么话都可以说,有的单位不经过医疗组同意,自己随便到银川看病,有时到银川买菜,由于去的人多,菜一次拉不完。
9. 有的同志说领导是用钱把我们骗来的,更有的人说是来义务劳动的,我们不要钱。如果是按出差,那每天补助0.20元,就太少了。
10. 到银川要经过连部批准,有的干部听了当场发牢骚。
11. 五月七日以忆苦思甜的形式纪念毛主席“五七”光辉指示的发表,本来是很好的决定,并没有原则错误,但有的人则提出意见,不吃忆苦饭,要和某某领导辩论,这个决定是错的等等。
尽管有许多活思想,但劳动锻炼和艰苦生活的磨练,学员们多少还是得到了锻炼,有所收获,当然每人的收获和提高有所不同。
当时还是处于文革的初期,各派刚刚大联合,派性还存在,各种思想还很复杂,也是正常的。
针对各种思想问题,干校领导和军管会领导做了不少思想教育工作,鼓舞士气。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当时提出口号是:“贺兰山下红旗飘,黄羊滩上献忠心。”在宣传的标语中也写了这个口号,贴在帐篷上。
在“五七”干校劳动锻炼将近半年。
9月23号,我乘44次列车晚8:58离开银川,于25号凌晨1点到北京,车票35.20元。到北京后搭部房产段三轮卡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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