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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专访郭杰教授:文学史是一条流动的河 (《深圳特区报》记者 刘莎莎)

已有 1475 次阅读 2023-1-7 09:13 |系统分类:人文社科|文章来源:转载

没有人可以怀疑中国古代文学灿烂辉煌的历史成就,同样,也没有人能够回避古奥、晦涩的古典文学正在远离大众审美体验的严峻现实。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学博士,一位致力于学术大众化的学者,面对象牙塔里汗牛充栋的专业文学史著作,早在10年前,深圳大学文学院院长郭杰就下定决心,要走先人未走之路,编撰一套“大众版”的文学史书。

  从1998到2008年,积10年之功,集百位学者之力,至今年5月,这套长达10册的沉甸甸的《中国文学史话》终于付梓。从浪漫瑰丽的先秦诗歌到朗朗上口的汉代乐府,从灿烂繁盛的唐诗宋词到荡气回肠的明清小说……《中国文学史话》创造性地打破了史书固有的章节体例,用“说书人”的语调,为读者生动地诠释了中国文学跨越千年的迷人韵致。

 

做古典文学的“二传手”

 

  纵观世界史脉,每个古老而伟大文明的源起,都是以特定的文学作品为标志,并由此而流传后世的。《诗经》、《楚辞》,从此以降,历代中国人的生活经历、思想情感、理想愿望等,无不通过生动形象、富于独创性的文学形式体现出来。然而,随着时代的推移,历史的变迁,古代文学中使用的语言,表达的观点,反映的生活,当时虽然明白易晓,现在却晦涩难懂。如何克服这些困难,如何让珍贵的文化遗产代代相传,如何让现代人获得古典文学的审美体验……这些问题时常困扰着郭杰,学了二十多年的古典文学,他总想着能够让更多人亲近文学,而不是让学问烂在书斋里,若干年后化为故纸堆。

  1998年,与吉林文史出版社编审秋芙女士的一次偶然“邂逅”,让郭杰埋藏在心底“出一套雅俗共赏的文学史书”的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同样以“在文学史研究与大众阅读之间架设一座桥梁”为理想的秋芙女士与郭杰一拍即合。很快,编辑工作就进入“实战”阶段。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最好,在策划之时,郭杰就给自己定下严格的标准。“如果不能超越过去、自成一脉而只是简单地堆积材料,这样的文学史不但会贻笑大方,同样也是对资源的严重浪费。”郭杰深知,要完成这样一部卷帙浩繁的“大部头文学史”,非一己之力能够实现。于是,跑学校、联络高校研究文学史的专家、学者,说服他们参与编撰工作,一度成为郭杰的工作重点。最后,这个编撰团队的学者人数竟然多达100余人,阵容之壮观,虽然不能说是“绝后”,至少是“空前”。

  作者队伍有了,怎么编?是使用传统的“章节体”,还是寻求新的格式?经过几番深入的讨论之后,编委会最终决定采用“史话”的形式来讲述文学的历史。

  “史话不是我们首创,中国古来就有‘纪事’的传统,早在唐宋时期,就有了《诗话》、《词话》这类用生动、直白的语言评述诗词的‘文学普及著作’。”郭杰说。正所谓知易行难,尽管形式已定,但参与编撰的学者们交上来的文稿却不尽如人意。“因为这些学者都习惯了写论文,写故事,反而不会了。如何在大众趣味和学术品质之间取得平衡,这的确非常不容易。做一个既能入得象牙塔,又能赢得江湖掌声的大众学者,也很不容易。”郭杰感叹到。

   修改、否定、再修改,在经历了无数次“蜕皮”般痛苦地改稿之后,以时间为线索,以故事为玑珠,巧妙串联而成的《中国文学史话》终告“出关”。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学

 

   目前,《中国文学史话》已在深圳书城开架销售,这套10卷本的精美图书摆放在离畅销青春文学《悲伤逆流成河》不远的文学史专柜中。腰身印刷着的别致的梅花图案,让它格外显眼。不少青少年学生经过此处,都会将书取出,细阅一番。

   “就像讲故事一样。从哪里开始读都可以,很方便。”一位购书者对记者说。

    的确,这套文学史话最大的特色就在于它的编排方式,比如第一卷,先秦卷就是有176个独立的小故事构成的,无论是先看《夸父逐日》还是《张仪:危言耸听的说客》,都一样精彩有趣。尽管是讲故事,但故事编排也绝非天马行空地恣意纵横捭阖。故事与故事之间的内在的逻辑关联,明眼人一望便知。“这10册书涵盖了自先秦到现当代,长达五千年的文学史。每一个历史阶段的主编,都是研究本阶段文学的专家。”郭杰介绍说“比如,明代文学卷的主编魏崇新教授,现任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院长,他的学术专业就是明代文学,曾出版《说不尽的潘金莲》、《明清小说观止》等学术专著。再比如近代文学卷的主编李继凯教授,现任陕西师范大学研究生处处长、博士生导师,在近现代文学研究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其他各卷的主编,都是本领域里的知名学者,有着都方面的成就和影响。”

  “文学是一条流动的河。”这是郭杰在采访中时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虽然《中国文学史话》已经顺利出版,但在郭杰的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遗憾,面对时下来势汹涌的“网络文学”,他非常希望能够在图书再版时把这一部分加上,让《中国文学史话》成为名副其实的“流动文学史”的真实写照。尽管目前有一批学者对网络文学非议不断,认为低俗的网络文学是“文学已死”的标志,但郭杰仍坚守自己的观点,在他看来,网络文学孕育着无限的生机。“文学是不会死亡的,不管时代怎么变化,不管经济怎么与国际接轨,惟有文学不需要接轨。它根植在古老的民族文化的土壤里和幽深的人性里,古老的审美质地不会变。2000年前的人类跟现在的人类也没改变多少。文学是一条从古到今流淌下来、点点滴滴汇聚起来的河流,它永远是一门文化渊源最深的文字艺术。”郭杰说,“不过,文学的具体形式会变,从五言诗到七言诗,从汉乐府到长短句,从骈文到戏曲……文学体裁总是随着每一代的人审美情趣在不断地演变,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文学。网络文学也不例外。”

 

从文学研究到文化研究

 

     《萌芽》主编赵长天曾经说过,文学独大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在一个以影音为基本要素构筑的现代视听世界里,电影、电视、演唱会……无数的现代娱乐方式让人们的选择变得更加多元。在午后的暖阳下,喝一杯清茶,看一本小说的“优雅存在”已经被快节奏的都市生活冲击得支离破碎。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传统文学的确是“长河落日,颓势尽显”了。对此,郭杰亦深以为然。不过,他认为,这是社会历史发展的正常现象。随着世界的变化,新兴生活方式的崛起,文学的外延在不断拓宽,只要人类还有审美需求,文学就不会走向衰竭。“你能说电视、电影、动画乃至于戏剧、表演,这些艺术形式是与文学毫无关系的吗?它们都是文学的衍生品。”

    新时代面对文学领域的深刻变革,郭杰认为,对学者而言,从文学理论研究转向更为宽广的文化研究已是形势所向。他说:近三十年来,西方大学文学系的主要研究方向已从文学研究转向文化研究。但这一转变的意义迄今未能得到阐明。这一转变实际上已成为如下历史事件的鲜明表征——随着消费社会的日渐成形,与符号化消费互为表里的多语言文学文本已经取代或正在取代以书写语言为主体的传统文学文本的主流地位。文学语言、文学文本形态、文学的审美特性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根本变革,文学研究也已从其内部转向更深处,亦即已从传统的古典样式的文学研究转向以文化研究命名的当代形态的文学研究。郭杰说,今后出版的《文学史》内容涵盖面将更加宽泛,电影、电视剧也将位在其列。

                                                                                          (《深圳特区报》20087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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