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翻检字典,发现“软”字有些意思,车字旁通常使人联想到坚硬、结实,它是怎么与“柔软、软弱”结缘的呢?《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中“软”的繁体字为“輭”。“耎”的本性如何?对于“耎”(读ruan音,上声),《现汉》释为“同‘软’”,《古汉语常用字字典》(第4版)释为“软弱,怯弱”。此时,心中大体明白“软”在何处了。
顺道再拜访一下“耎”的同旁弟兄,发ruan音者有“偄堧媆愞瑌碝緛耎腝蝡輭”,发nuan音者有“餪煗渜”,除部分意思不同,大部分似乎都属软弱一辈。引起我注意的是:“耎”旁不知在什么朝代起,摇身一变,不少已经投靠“需”字一族。不过,“需”字的名声也并不佳。据《古汉》,“需”指“等待;迟疑”(名头颇响的“需要”是后起之义)“迟疑”释义下的例句有些吓人:《左传.哀公十四年》“需,事之贼也。”《古汉》的第3个释义“ru(儒)。懦弱。《战国策.秦策二》:“需弱者用,而健者不用矣。”
现在来看看“儒”氏同音(ruan)同旁的“需”旁诸位方块脸,据《古汉》:“儒、蠕、孺、嚅、襦、濡、薷、颥、嬬、嶿、擩”。释义例如:“蠕:虫类爬动的样子”、“孺:幼童”、“嗫嚅:窃窃私语,欲言又止”、“濡:浸渍,柔软,柔顺”。《古汉》“儒”字名下的释义有三:1.春秋时用诗书礼乐进行礼仪教育的知识分子;2.儒家;3.读书人;4。通“懦”,懦弱。
孔子采用“儒”之大旗,是以柔顺、恭顺为追求吗?这可能已有不少相关的研究。
不管孔子自己怎么想,无法否认,这个字客观上使人想到了“顺从、服从、礼貌”等被动形貌。经过董仲舒的吹毛去刺后,儒家学说更加光润、柔滑、柔若无骨。无怪乎,历代统治者对之青眼有加。
以上只是从字源学角度,用望文生义的手法,未经多方考证进行的一些思考,并不代表儒家的真实面孔与整体形象。
写完上述感想之后,顺便上网搜索一下,竟然发现胡适先生已胡说在先了。再搜之下,专门考证“儒”字的文章也有几篇。既有胡说在先,相形之下我就是陈词滥调了。与胡适先生跨时空共鸣也是一件很快意的事情。1927年,鲁迅先生曾在香港作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讲演,题目叫《老调子已经唱完》。鲁迅先生在阐述“老调子将中国唱完,完了好几次,而它却仍然可以唱下去。因此就发生一点小议论。有人说:‘可见中国的老调子实在好,正不妨唱下去。试看元朝的蒙古人, 清朝的满洲人,不是都被我们同化了么?照此看来,则将来无论何国,中国都会这样地将他们同化的。’之后感慨道:“原来我们中国就如生着传染病的病人一般,自己生了病,还 会将病传到别人身上去,这倒是一种特别的本领。殊不知这种意见,在现在是非常错误的。我们为甚么能够同化蒙古人和满洲人呢?是因为他们的文化比我们的低得多。”
由于时代与阅历的差异,此人眼中的“老调子”可能是彼人眼中的新调,何况老调也可以翻新了。创新时代需要创新的思考。我很欣赏美国的一本地理学著作的名称《重新发现地理学》。作为学者,不管前人或别人已有怎样的见解,用自己的眼光对历史与现实进行重新发现与重新解读既是必要的,又是有意义的。
使“儒家”咸鱼翻身似乎公认是董仲舒的杰作,然而余全介(浙江大学博士论文《秦汉政治与儒生》,2005)考证后发现,原来此“公认”并不靠谱:“对武帝时期‘尊儒’起重要作用的人不是董仲舒,因为两为‘王国吏’的经历表明他并不受(汉)武帝的宠幸和重视,他不可能影响和决定帝国的文化政策。对‘尊儒’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公孙弘。他的贡献体现在两个方面:他首先为研习儒学争取到了政策上的优待,其次他自己的经历极大地鼓舞了儒生研习和传承儒学的热忱和积极性。”
注:下面摘录网络中的部分有趣文字如下(不代表本人观点,不保证内容的正确性):
一 关于“儒”——中华文明源头的病态
(摘自
www.5dhz.com/)
什么是“儒”?按照中国人的拆字游戏,“儒”是向上天祈求“雨”、“天”的“人”。“儒”的左边是“人”字,“儒”的右边是“雨”、“天”二字,下边的“而”字实际上是古体篆书中的“天”字。什么是祈求“雨”、“天”的“人”呢?即古代替天子主持求雨的祭天仪式的祭司。这就是中国最早的“儒”的出处。由于孔儒思想在漫长的两千多年历史之中的“独尊”和“独断”,以及它们的大量“死书”和文献的泛滥,已经严重地阻止了中国人大脑获得进一步开发的可能。造成中国人在几乎所有重要的“发现、发明和创造”中缺席。
二 遇见小流氓怎么办?
与一位好友闲聊时谈到儒家以直报怨的原则。我说,如果被流氓(或文氓骚扰欺辱威吓,或避而远之掉头而去,或以牙还牙给点教训,都可以,视具体情况如何而定。友人认为这样解释“原则”有些随意。其实儒家圣王两方面的大原则都是相当灵活时宜的,一点也不僵化,不拘泥。只要“不逾矩”,就可以“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而本心仁心圣心良知之发动,自然是“不逾矩”的。
儒家有与人为善的一面,又有以直报怨的一面(直者直道也。正直公道、合情合理的报复,符合君子风范,不违仁义和恕道。其公羊家还有“大复仇”的主张呢,详枭文《大复仇论》),有温良恭俭让的一面,又有颇为侠义勇武、相当不好欺侮的一面(孔子力大,子路艺高。孔子逝后,儒分为八,其中一派的末流为游侠)。
该杀不杀,该战不战,那才不义,那不是儒家是懦家----胡适说儒即“懦”,儒家以软弱自名,那是胡说。即使从字源考察儒与懦有某种关联,经过孔子的改革,儒已具阳刚勇健之德而与懦字完全脱钩,成为“人人所需”(儒字从人从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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