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除了给本科生讲金匮要略以外，我又不得不承担了中医专硕的循证中医学课程教学工作。这是我第四年讲这门课了，越来越觉得中医研究生的中医素养每况日下，可以说脑袋里99%都是现代科学，结合是不可能结合了。

前些年我想通过这门课教授一些循证医学的思维方法，让他们根据临床观察到的问题做一点研究，写一点论文，可以说实践是失败的。这些同学们既不肯踏踏实实查文献，也没有从临床中发现、思考出一点有价值的问题，很多同学跟师三年毕业都总结不出来一点老师的学术思想，连老师爱用什么方子都不知道，甚至连伤寒论太阳病第一条都背不出来，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还得让他毕业，简直窝囊透了。

今年我懒得看论文了，就改成了开卷考试，除了考查循证医学最基本的知识以外，着重考查了中医研究生对中医的认识以及如何在强势科学思维视角下开展中医药证据研究的问题。

上周我把十几个人的答卷看完，大失所望，居然所有人都同意第一道论述题的观点。这个观点是近百年来中医地位被不断削弱后给世人留下的偏执印象。中药的作用显然是不够温和的，如果温和的话西医为何对患者吃中药畏之如虎，如果我们不具有主战场意识，那么中医迟早会真正变成“补充与替代医学”。

更令我震惊的是，我出道题其实更多的是想考察大家对中西医协同发展的认识，或者说想知道他们到底如何看待临床上使用中药治疗西医疾病，毕竟在中医院里面，现实情况是大部分住院病人既要用西药也要用中药。结果同学们大多数理解成了如何判断哪个中药有效，但所有的答卷没有一个人能写出“配伍”两个字，这代表中医思维缺失，更说明中西汇通学派式微。奈何张锡纯还是河北盐山人，人家好歹是把西药当中药用，这应该是受到当时中体西用的思潮影响，现在恰恰完全反了过来。

现在学界一讨论中医思维，就开始说要早临床早实践，但是在一个空白的纸上写满了西体中用的思维，那必然是要走向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我不知道这样玩下去到底好不好，但是想扭转现状似乎是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