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的《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还是很严谨的。如关于领导干部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的部分，提的是“积极探索领导干部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的目标、内容、方法和评价指标体系”，“依法界定领导干部应当承担的责任”。并且只是提出进行试点。这就意味着，领导干部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的目标、内容、方法和评价指标体系都是不成熟的。国家审计署华东站曾邀我共同探讨。他们觉得漫无头绪，可我就有头绪啦？那天我们海阔天空，热热闹闹，到头来还是觉得狗咬刺猬，无法下嘴。

这事究竟难在何处？做一点情景分析就会有感受了。就选择湖州吧，这是“总体方案”确定的离任审计试点。湖州的自然资源主要有河流湖泊、耕地、山地山林，审计不会脱离这些资源要素。

审计什么？水资源吧。于是会冒出来一大堆问题：所有的水都是资源吗？洪水也是资源？暴雨内涝的积水也是资源？丰水年和枯水年的水资源增长与减少该是谁的责任？水质和水量各自应该如何审计？水体生态系统的健康性需要考虑吗？不言而喻，这活没法干。或许，这个领导拍板引入了一家重污染企业，可以审这个？其实也用不到，因为这是确凿的事件，问责便是。

我们在水污染治理中往往通过断面水质敲定地方责任，这自然是可行的。但以此进行离任审计，就比较可笑了。领导离任之际正值雨季，大河涨水，浩浩汤汤，水质绝无问题。反过来，领导离任时已三月不雨，河床袒露，断面水质没问题才怪。更何况，中央还强调要依法界定责任。

至于基本农田和森林，这些年中央严防死守，早就出台了严格的保护制度。不管是砍伐树木，还是变更基本农田，手续之繁杂，审查之严格，简直超乎我们的想象力。胡乱占用开发土地的案例绝大多数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07年之前也有发生，但最近十年，这样的情况已经极少了。更何况，领导干部在这样的事件中往往是不负责任的。既然已经建立了有效而严厉的保护制度，进一步巩固和落实这些制度也许是更有效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