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碎影

   “溪翁，你知道吗？芯月自杀了”。中午在慕曾堂主家，松平这样对我说。我当时以为松平会对我说她精神有问题了。因为上学期就听晓波老师说起这事。但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走了。听说是在前天，3月6日，从贵阳紫林宾馆二十几层楼。当时她正在哪里参加一个什么培训。去厕所的时候，纵身跃下，去另一个世界了。贵阳的什么报纸还登了一条新闻，说是一个大四学生，姓某。学院还未正式公布。姓和年级都是她。而且松平的另一个同学昨天打电话说是芯月自杀了。应该无疑了。她真的是走了。

    大家都很概叹，也很伤感。这么青春的时候，一个女孩走了。这样悲惨地走了。心里免不了又是人生如梦，红颜薄命的凄伤。二十多岁。四载小关青涩的年华，花开灿烂。眼看还有二个多月就毕业了。但是青春的花朵就此枯萎了。月色黯然，碎影散落，魂飞何处？我心伤悲。联想到读电大时，也是快毕业时，一位女同学骑单车发生车祸走了。为什么都在这样的时候，出现悲凉之事？我认识芯月是在09年秋。第一次给09中文班上《写作》课的时候。点名时有这个名字，感觉有点特别。但是一直没有把她的相貌认定。一直到翌年的夏天去威宁的春晖行动。那一次，是文学部单独组队前往。09级的只去了几个同学，芯月也去了。当时我常把她和另一个女生弄混。他到我的寝室充电，我又把她喊错。终于和她一说话，总算分清楚，并且记住了她。我当时问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她只是告诉我这个名字是他上中学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取的。我觉得她挺独特。但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查《汉典》的解释是“芯者，去皮的灯草”。“芯”若与月合在一起，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过，女孩取这样的名字，月色温柔如水，确实很有女人味。她是安顺的。那次在威宁，她是四个跳舞的女生之一，很引人注目的。

    芯月长得蛮可爱的。相貌也很乖巧。肤色白净，修长的身材，笑起来有种很甜的感觉。也是个甜妹子。嘴稍大唇有点厚，好像总很开心的样子。威宁回来后，和她在QQ上聊过几次。她空间里有时候还写点小词。我曾希望她多写点东西。感觉也是个心灵细柔，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不知道她在学校里谈恋爱没有。她在班上比较低调。不是很喜欢说话的。今天我听说是文艺委员，应该也不是那种孤僻的。

    后来我换QQ号，就没有和她联系了。也几乎忘记了她。只是去年底听晓波老师说起她心理有问题，大概是郁郁症吧。听松平说，上学期末她在QQ群和微博里发言很乱，情绪激烈，就有点不正常，还骂他父亲什么的。现在想起来，我们都忽视她了。如果我还有她的QQ就好了。开导下她。也许不会发生今天的悲剧。不知道她上学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突然大变。是家里面？还是男女感情问题？松平说她曾给他们说要请她们参加她的婚礼。是不满这个婚姻的安排？不敢蠡测。松平还说，上学期看见她和父亲和曾到吴老师的办公室。大概就是为她的心理问题吧。总之她的生活遇到了某种大苦恼，她没有经受住这种变化。这个寒假，她过得如何？她在跳楼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一天，她在想什么？她就那么决然而跳吗？这种勇气居然会在一个女孩体内生长。忧郁症能使人如此吗？是突然的行为，还是早有的想法。无论怎样，月散落了，影倩影碎了，花残了。

    她的苦恼，好像在她死之前都没有人关心这些。她死了，就如鲁迅说的人间不过增添点乏味的盐吧。不久就会谈的。不过，这一切其实都不重要了。人已经去了。下午给晓波老师打电话，证实了是她出事。谈起自杀的原因。晓波君说跳楼应该是还是郁郁症导致。精神分裂了反而不会出事。现在学院好像想捂住这件事。对班上同学都没有宣布。晚上，松平在QQ里告诉我，她的遗体已经火化。就是今天，三八节，地球上所有女性的节日。我给松平说，在她头七的时候哀思一下。写点诗文祭奠。一个活泼泼的生命走了，无声无息的。同学们都没有来得及去做最后的告别，送她一下。春寒已退，可人心冰冷。

    给内子说起这件事，她说：“那么高跳下去，真是惨啊，血糊淋当啊。”是啊，我们不去看她的遗体也好。保留一个甜美青春的芯月在心里吧。在QQ空间看见友生煦君发的她们威宁四美女跳舞的照片，题了这么一句话：“四个天蝎妞，混搭四人组。当初说过的，要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说来容易，其实好难啊。生命有时候，并非我们能够控制的。新月如歌。如草脆弱的灯芯真的就那么容易被吹灭吗？“芯月”和“新月”同音，刚刚升起的月亮。我不由想起《穆斯林的葬礼》中美丽的韩新月，也是青春早逝。是所谓的“名谶”吗？

    女人的名字如月吗？生命如月易缺，如芯残断。月如玉弦，碎影散落，如泣如诉，可弦断有谁听？深夜恍惚听到唐朝的《月梦》在回荡，“月梦寂沈沈 银霜茫茫。玉魂飘散落，几多凄凉。”又想起林黛玉的“冷月葬花魂”，手中的书掉落了，不知身在何方？夜空沉寂无声，飞花无声坠地......。

      春暖花开，鸟返本宅。亲朋或悲，他人已歌。月魂何处？

                 安息吧，芯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