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常杰

      笔者每年都会收到年轻朋友为征求意见而寄来的基金申请书草稿，有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申请，有杰出青年基金申请，也有博士点基金和新教师基金申请。一封咨询是一份信任，一份托付带一份责任。一方面要为他们保密，一方面作具体的回答。喜读申请书，看见了奇思妙想，看到了新人成长。同时，也发现了几个较普遍的、还没有议论过的问题，综合尺之长与寸之短，有下列体会：
      1）一代更比一代强。这几年，年轻教师的申请书写得越来越好，比我们在同样年龄（10年、20年前）写的申请书好多了。其中很多“新对象+新方法”的上品，奇思妙想令人眼睛一亮，精神振奋；还有一批属于“新对象+旧方法”或“旧对象+新方法”，也颇有创新。
　　2）竞争不能穿越时空。如今的申请书中，估计40%（甚至更多）的撰写水平都超过了多年前的资助线。但是，竞争不能穿越时空，不可能让今天的狙击手和水浒传中的“没羽箭”张清比准头，也不可能抱一挺机枪去和张飞比赛守当年的长坂桥。今天的申请者只能和今天的竞争者比。
      但凡申请，其结果具有不确定性。有一点可以肯定，只有20%多一点的申请者能得到自然科学基金。一般地，写得不好的申请书肯定得不到资助，写得好的申请书不一定都能得到资助。申请书的质量是确定性因子的线性主部，而非线性的不确定性因素包括“你被谁评审”以及“谁和你一起被评审”。
　　3）科学基金申请书是请战而不是请功。阅读申请书时感觉到，有部分科学基金申请书写成了报奖书，部分撰写人放在成果和待研工作的篇幅和力度上还需要增加。有一类属于奖励性质的基金（例如人才奖、科技奖励基金、软件奖励基金等）非常看重过去的成果，撰写时可“浓描过去+淡写将来”，本文不重点讨论。
　　科学研究基金旨在支持科研，是为了做那些值得做、能够做、将做还未做的研究。研究性的基金不是科技奖励，不是奖励过去的成果。其申请书要写过去的成果，是用来说明申请人有新思想、有强能力、有好经验。在考察人时，评审人相信“过去+现状?邛未来”，需要说明过去的成果在将要做的事中有用，来说明与别人相比的优势。须知，如今科技赛台上，英雄所见略同。当你想到的目标别人也能想到时，评审人就要关注在积累、方法和路线上的差异了。
　　4）“值得做”和“能够做”是研究型基金申请的重点。基金申请书一定要说明研究目标的确值得做，值得召集一群科研人员，用几年时间，花一大笔纳税人的钱去做；而且，申请人的方案和路线能够做出来。所以，不宜采用报奖书的写法“浓描过去+淡写将来”，研究型基金的评审人一般不认同把一大笔经费奖励给将要“金盆洗手”的大侠。
　　5）标志性建筑的启示。标志性成果是说明“值得做”的要点，标志性成果就像标志性建筑。初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问路时，城市主人常用标志性建筑来引导，例如在某电视塔南面，在某大厦东面，或在某某旗杆下，导向非常清楚。标志性建筑（或成果）一般有高、新、奇的特点，其高其新使之易被发现，其与众不同使之区别性强。标志性建筑（或成果）往往名称响亮、简洁，知名度高。
　　一个标志性建筑，远看鹤立鸡群，近看能见其辅群。一个标志性成果，远看如塔耸山峰，近看明其引领作用。
　　6）标志性成果的引领作用。科技规划的制定者，像城市建设的管理者。科技项目的评审人，像是城市艺术的鉴赏者，十分看重那些能出标志性成果的项目。一个（比较大的）项目可以有很多成果，其中必有标志性成果，项目的其他成果为标志性成果服务。标志性成果常可能用一个概念、一个指标、一个问题、一个机理、一个设备、一项技术或一个系统来表达。
　　7）有一种占领是失败。几年前看过一份申请书，其研究范围占领了一个领域中70%的方向上的前沿问题，属于过度占领，最后也没有成功。的确，“只要是个问题，人们都可研究。”问题由人类共提共解，知识是人类共创共享。那位申请人列出的问题都需要解决，都有意义，但不是一个小组在3—4年内能完成的问题。欧拉和高斯一生的研究成果遍及很多分支和领域，但是他们在3—4年的时间区间中的成果，还是颇为集中，还是由标志性的问题引领了其他问题。
　　电视剧《潜伏》中有一句话：“有一种成功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有人争议。如果如下改一下，争议就小了：有一种撤退叫成功——明智的撤退；有一种占领是失败——过度的占领。
　　8）提交申请时，标志性成果还只是标志性问题或设想。有了它，为它分配力量，为它熬夜，为它奋斗。项目做完时，设想可能会变成成果。
　　标志性问题可简捷地统率申请书中其他工作设想。大项目有大标志性成果，不仅从外部能看见，而且名称往往简洁响亮。小项目在科研上做一个小的积累，小项目内部也有相对的标志性问题，它能带领项目其他部分的研究。因为要加若干定语状语，名称往往较长较细，也许不是那么响亮，也许外人不容易看见。作为一种撰写方法，注意了标志性问题或设想的申请书，力量分配上有层次、有轻重，而不是平均用力、普遍撒网，更容易说明其“值得做”和“能够做”。
　　基金申请书的撰写者需要理解和突出标志性成果。几年后结题时，向（主要是外行的）纳税人汇报时，能用简洁的一句话说明吗？能用标志性成果简洁清楚地表达做了什么，做成了什么吗？也许，只需要说一个标志性名称，就能使人们了解其意义，知道其艰辛，佩服其高度，而翘起大拇指：“牛！”（责任编辑   陈广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