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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河”问之六:能否超越灌溉为主的传统调水模式?
© March 2018 by张洪泉
“红旗河”方案调水量如此巨大,跨越如此长的距离,花费如此大的投资,果真实现,若只主要用于灌溉绿洲(航运有点离谱),停留在传统水利模式的层次上,其效果将如“牛刀杀鸡”,不能物尽其用。如果用它来反转西北的生态环境,由戈壁沙漠变为绿色家园,那才是一个真正的飞跃。这就是为什么所提第一个问题是“以灌溉为目的还是根治干旱沙漠化?”这两者之间有天壤之别。
西北干旱沙漠地区湿度低,春夏秋温度高,所以水蒸发力特别强,大约每年2000毫米左右,有的地方甚至远超3000毫米,放一桶水到野外,过一个月再去看就没了。所以治理干旱沙漠,不单盐渍化是拦路虎,蒸发力强甚至是更大的障碍,它把生态固锁在恶性循环之中。譬如一个湿润的森林不容易失火,但一旦发生火灾,火势蔓延开来,再想扑灭就难了,甚至下个小雨都不会把它浇灭。干旱沙漠就像是已经蔓延的山火,分散的引水并不能使它熄灭,而引水的快速水蒸发却会大大加速盐碱化的进程,中东两河流域和埃及尼罗河流域所面对的困境是最好的例证。再以国内的塔里木盆地为例,那里每年的河流出山口的总径流量是大约400亿立方米左右,是“红旗河”设计流量的2/3,但这么多水,只能维持塔里木盆地西部和北部靠近河流源头、山脚下的几个城市和面积有限的绿洲和耕地,总共人口才只有一千万人左右。
“红旗河”塔克拉玛干段和“春风河”、“漠北河”支流(见图6.1)都是经过蒸发强烈的沙漠干旱地区,输水再分散到更细的支流至灌溉区,这些水铺开来后,对于干燥的戈壁沙漠,将是杯水车薪,使用效率会非常低,这样的做法犹如“四面出击”的“兵家大忌”。正确的策略是,把引水集中使用,这样就可形成规模,使当地的空气湿度增加,水的蒸发凝结又可调节昼夜和冬夏温差,植物的生长吸收太阳能,使当地的温度降低,空气湿度的增加和温度的降低就使当地的相对湿度大大增加,从而增加降水概率,同时水蒸发力下降,水使用效率大大提高,到一定程度甚至有望使其下风的地区生态得以反转。
图6.1:“红旗河”引水分散使用于西北干旱沙漠地区必然杯水车薪(引自S4679课题组报道)
也许你会说,要想反转西北如此大的戈壁沙漠地区,成为森林密布、水草丰美和风调雨顺的富饶美丽山川,这不是痴人说梦吗?怎么才能实现?我先来反问一个问题,在定常状态下,维持一个健康的生态系统和干旱的戈壁沙漠,各需要净输入多少水?答案都是零!每个生态系统都与外界相连,是全球水循环的一部分,只要没有地面和地下水的持续积累或减少,平均水输入和水输出必然相等,即水的净输入为零,好的、坏的生态系统都一样。所以理论上要维持一个生态,并不需要从外边给它调水,但它有可能是健康或干旱的生态。
一个健康的生态系统和一个干旱的生态系统相比较,根本的区别在于,它们水循环的方向正好相反。健康的生态中,水是从天上降下来,蒸发小于降水,有富余的水通过地面上的河流输出去,带走盐分。相反在干旱沙漠生态中,水是从地面输入,但蒸发量大于降水,所以水从天上飘走,留住盐分。再借用人体血液循环做比喻,在健康的生态环境中,“动脉”在天上供水,“静脉”在地上把毒素带走。干旱生态环境中的水循环方向正好反过来,其“动脉”在地上,而“静脉”在天上,结果把毒素留在土壤里。如果能把“动、静脉”的角色复原,生态就康复了。
是什么决定一个生态中的水循环方向?两个因素:一是天上要有降雨云,二是地上要有潮湿度(见图二中正常生态和沙漠中空气湿度的差别),正如老子所说,“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但在干旱沙漠地区,这两者都欠缺,尤其是第二个条件。西北戈壁沙漠处于西风带上,决定以上两个条件的关键就是其西面的上风边界条件。沙漠的扩张与山火蔓延相似,都是向下风推进,要想防止山火蔓延到下风地区,最好的办法就是清理出一个隔离带,但这个隔离带必须够宽,山火才不会跳过去。所以要斩断沙漠的蔓延,也必须在上风合适的地方,建立一个足够宽的湿润地带,使那里的空气湿度分布维持在正常的状态。如果输水用于这样的目的,将是一个质的飞跃,做的好会得到无数倍的效果。所以我认为“红旗河”现有方案应作修改,从分散使用改为集中使用,以发挥拳头效应,将西北生态彻底扭转。
图6.2:空气湿度随海拔高度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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