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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中学上的是蒙特利尔的一所音乐中学,学校规定每个学生必须会一门乐器,我儿子学的是小提琴。那时候我刚刚在耶鲁工作,花了将近4000加元为他定制了一把黑色样子很酷的小提琴。我儿子很喜欢爱不释手。他在班上是拉小提琴拉的最好的,很受音乐老师喜欢。他告诉我有次和一个学生发生了冲突,事情是这样的,有个个子比他高半个头的高年级法裔学生在学校餐厅排队买饭时看我儿子在他前面,就挑衅霸凌他,结果被我儿子几个散打动作就击倒在地。我儿子有年回国到姑姑家过暑假,在国内一个获得过散打冠军的退役运动员开的武术班学习了一个暑假。两个孩子都被关了禁闭,结果我儿子被音乐老师保释了,而那个孩子被关了一整天天。我儿子告诉我他的音乐老师是麦吉尔大学音乐系毕业(我是麦吉尔大学东亚系和图书馆学院的研究生毕业),而他老师的老师则是耶鲁音乐系毕业(而我又凑巧在耶鲁工作),所以他觉得他和音乐和麦吉尔有缘,说以后准备上麦吉尔大学音乐系专攻小提琴。这席话使我感到既安慰又自豪。
蒙特利尔是东部好莱坞,著名的电影城,服装城,和艺术城,是多个国际组织总部如国际航空组织和国际服装组织的总部所在地。蒙特利尔每年举办国际爵士音乐节,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音乐家和音乐爱好者参加活动,我儿子有幸被选中参加了好几届蒙特利尔音乐节少年专场的演出,并和世界各地来的少年音乐爱好者在主场为观众演出。见照片C位黑背心少年。
但是有一次在中国城他参加完一个音乐活动后在回家的路上遭到了几个越南裔孩子的抢劫,尽管巡逻的警察发现后立刻帮助他并抓住了一个主犯,但小提琴还是被抢走了,我儿子非常沮丧。我说算了,再给你从美国买把新的提琴吧,但我儿子坚决不要,他决意要找回那把被抢走的提琴,他说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提琴就如他的孩子一样。他开始旷课,在蒙特利尔的提琴店一个一个地去找,他觉得抢劫的人会去把提琴卖了换钱的。可是他找了好几个星期也没找到, 渐渐地我儿子陷入了忧郁,他开始脾气变得暴躁,他妈妈说没法和他沟通,更不能提小提琴三个字,提到那三个字我儿子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饭也不和他妈妈说话。我在耶鲁工作,距离蒙特利尔有五六个小时车程,除了节假日回去看他,平常只能在电话里和他沟通,幸运的是我还可以和他交流,但我也不能提小提琴三个字。慢慢地我们全家都不再提小提琴了,我也告诉我的妹妹们和他聊天也不不要提小提琴。
又过了两年,我那时候已经在新加坡工作了,我儿子一个人从加拿大飞到新加坡去看我。在海边散步的时候,他主动告诉我在小提琴被抢以后,他已经改变了愿望,不再去学小提琴了,决定将来要去做警察,他说一定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坏蛋都抓起来。那个被抓的亚裔主犯正好年满十八,因此法庭要审判他,我儿子坚持到场作证,把那个亚裔送进了监狱,并被法官判还了三千多加元给我儿子。我很高兴他自己主动提到小提琴,就问他是怎么解开心结的。接下来他告诉我的事情让我对他的学校非常感激,原来学校老师也发现了他的问题,并花钱请了一位心理专家辅导了他十次,给他心里辅导陪他做埋葬游戏等,让他从小提琴被抢的心结和郁闷中解放开来。我儿子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年,也可以重新和爸爸妈妈沟通了。
我就趁机说在新加坡给你买把新的吧,我们立刻去买,但我儿子说不再想碰小提琴了。他说爸爸你知道吗我都想过自杀,他说到自杀的时候我人都惊呆了!我说儿子可不能这么想,你知道生命是多么地来之不易吗?我和他一起在油管上观看宇宙大爆炸的影片,告诉他人体中含有的贵重金属元素比如金铁等只有恒星爆炸时才会产生,因此我们是星星的后代,我们每个人都是一颗闪耀的星,生成我们太阳系的那颗恒星爆炸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亿年,好不容易才有了我们人类这样的高级生命,能够活着是多么幸运啊,任何金钱宝物都抵不上生命值钱。好在我儿子对天文也很爱好,他自己也买了天文望远镜做观察,一下他就被点通了。他说爸爸我不会再想自杀了,那是好愚蠢的人的想法。他还特别高兴地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但他对我说你为啥不回美国或加拿大工作,至少父子在一个大陆上。这话说得我心里隐隐作痛。我说你想来新加坡吗和爸爸住一起,再说舅舅家也在新加披,但他摇摇头,说新加坡太多人了,太多高楼大厦,太吵闹,他不喜欢。这也促使我又找到了北美的工作回到了美国。
在我回到美国的第一年,我儿子有次在电话里说爸爸你给我再买把小提琴吧。我非常高兴,立刻从纽约的一个著名琴店订了一把小提琴邮寄到加拿大,就是现在照片上的这把。
他组建了一支乐队,后来在蒙特利尔还参加了很多公益活动,比如担任蒙特利尔国际龙舟节的音乐主管,给社区小朋友辅导音乐,为自己设计的游戏配乐等。他还一门心思训练太极和散打,练长跑,准备加入加拿大皇家警察。很可惜由于腿部拉伤,他没有能够圆上当警察的梦。而是进了大学外语系,除了法语,英语,中文母语水平外,他还会德语,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现在的他则是一位IT的初创者。
我真的要感谢他的中学对我儿子的关怀,不惜花钱请专业的心理医生辅导他。也许是他妈妈那时候法语还不是很好,不知道学校为我们的儿子做了这么一件有功德的事情,因为当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也很惊讶。顺便说一句,他妈妈的法语现在比我强。但教育孩子珍惜生命是家长和学校应尽的责任,小孩子的心智和大人是不同的,一个成熟的大人绝对不会因为丢了一把心爱的小提琴想自杀,但小孩子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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