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毕海边的篝火

在俄罗斯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访问期间，每天傍晚我们都去鄂毕海边的沙滩上散步。落日的余辉把天际染成了温馨的橘红色，而灿烂的晚霞又把原本绿色的水面和银色的沙滩都染成了童话般的玫瑰色，连我们这些散步者的脸庞都被涂抹得红艳艳的。这是我们一天之中感觉最惬意的时刻。

鄂毕海并不是真正的海，只是一座水库而已。但因其水面巨大（约3400平方公里），又因其水源靠流经西伯利亚的鄂毕河（俄罗斯流域面积最大的河流，全长3650公里）所资，所以当地人为这个水库起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字——鄂毕海。

“海”边有一道宽约近百米的沙滩，沙细且白，使这里更有了一种海的感觉。沙滩外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了，浓翠深酽的森林像一道绿色屏障，护卫着脉脉含情的鄂毕海。而“海”、沙滩、森林又相映成趣，构成了这粗犷与柔美相伴而存的独特景观，招惹得人们无论春夏秋冬都愿到这里休闲：夏天游泳、散步，冬天玩儿雪、滑冰。“海”边还有一道更独特的景致——每个周末那一簇簇炽烈情浓的篝火。浪漫的俄罗斯小伙儿、姑娘们相约来到“海”边，环坐于点燃的篝火旁，弹琴唱歌，烤肉喝酒，尽情娱乐，挥洒青春。

鄂毕海还有一个令我们心动的情景，即“海”里有数不清的鱼，且极少有人搅扰它们。站在“海”边望去，水面上万鱼攒动，鱼嘴点点。当时我就想，这种情景要是让国内的那些钓鱼爱好者知道了，非得羡慕死不可。这里的鱼极好捕捉，无需钓竿，也不用鱼网，人一下水，鱼就会往你的怀里蹦。我们的一个同伴下水后片刻，便有了收获。当见到他举着一条欢蹦乱跳的大鱼时，我们都很兴奋。有人提议多捉几条，回驻地熬鱼汤喝。兴奋过后，疑问也随之而来：这么多的鱼，当地人为什么不捉？是他们不爱吃淡水鱼？抑或是这里的鱼有什么问题？

为了找到答案，我和翻译小赵朝离我们最近的一堆篝火走去。答案虽然找到了，人却被扣住了……

当翻译小赵向篝火旁的一个高个小伙子说明来意后，小伙子明确告诉我们，鱼不能吃，因为鱼的身上有一种对人有害的寄生虫。我们向他道过谢正准备离开时，一个个子稍矮的小伙子却拦住了我们，急扯白脸地让我们坐到篝火旁，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经过小赵的翻译才知道，今天是这个小伙子的24岁生日，他邀请我们喝酒，一起分享他的快乐。当他得知在“海”边的几个中国人都是我们的同伴时，便又跑过去把他们都请了来。

篝火旁一下子多了十几个人，十几个来自中国的人，过生日的小伙子及他的同伴们都很兴奋，只听过生日的小伙子不停地用蹩脚的英语叨念着：Friend，Friend。

在这里聚会的是6名乌克兰族的男女青年，年龄都在20岁上下。看到我们的到来，便都忙活开了。一个小伙子抡着开山斧，娴熟地把一棵倒地的枯树砍成碎木块，并添加到篝火堆上；两个姑娘忙着把切开的羊肉穿在铁钎子上，又一串串地架在火上；过生日的小伙子从帐篷里取来伏特加酒和十几个塑料杯子，忙着给大家斟酒。天渐渐暗下来了，熊熊的篝火却越来越亮了。一颗颗小小的火星在篝火的上空跳跃着，像一群顽皮的小精灵，时隐时现。架在篝火上的羊肉快熟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由于语言不通，我们这些客人举着杯不知该说点什么。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唱支《祝你生日快乐》吧。这个提议受到大家的赞同。我问过生日的小伙子，我们是用英文演唱，还是用中文演唱？小伙子畅快地说，他想听用中文演唱的。于是，我们真诚地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歌声悠悠，在“海”与森林之间的上空缭绕回荡，久久不散。大家都举起了杯子，祝愿过生日的小伙子幸福快乐，然后不管会不会喝酒，都将杯子里的伏特加酒喝掉了。小伙子被感动了，从帐棚里抱出一把吉他，坐在沙滩上，为我们浅唱微歌一曲。歌的旋律挺动听，但不知歌词是什么？小赵翻译说，这是一首表现前苏联出兵阿富汗时，年轻士兵思乡的歌。在这样一个快乐的日子，不知小伙子为什么要唱这样一首忧郁伤感的歌，虽然不解其意但也不好多问。

天已彻底黑了，篝火的火苗努力向天空伸展着，仿佛要把这暗夜彻底染红。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我们向热情的主人道别。几个年轻人虽极力挽留，但毕竟时间已晚，为不影响第二天的考察活动，我们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些可爱的年轻人。

沙滩上几处篝火正红，远处飘来了隐约的手风琴声、歌声、说笑声。当我们经过又一处篝火附近时，好客的主人又在Hello！Hello地呼唤着我们……

（说明：照片为胶片照片拷贝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