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惊心动魄，蒙面人禁不住追问道：“后来呢？你们怎么逃出去的？”

汤非凡道：“就在那时，幸好遇到墨染长老相救，我和晓楼才保存性命。”

墨染点头道：“那时我正从程海湖游玩归来，看到红光便知有微族作乱，刚好救下了飞凡。那女子乃原核微族，名唤衣原体，只能营寄生生活，可传染人类导致沙眼等症状。

她当时抱住非凡，现出原形，化为了具有感染力的原体。

原体可经空气传播，估计她打算把飞凡当做新宿主，一旦原体通过吞噬作用进入人体细胞，就可在细胞中生长转化为始体。

始体呈大形球状，细胞壁薄而脆弱，易变形，无传染性，但是生长较快，可通过二分裂在细胞内繁殖成一个微菌落即“包含体”。

之后重新转化为原体，等待时机破出细胞，通过气流传播并感染他人。飞凡若是与她合体，就会失去自我意识，从此任她号令，变成一个活的感染源，生生世世永无休止。”

当时墨染及时赶到救下汤非凡并擒住红衣女，墨染道：“二位，此女乃衣原体所化，并无实体，今日我便将她炼化，免得她将来再去害人。”

“且慢。”汤非凡拱手道：“多谢道长相救，只是如果就此除掉此女，还是无法破解镇上诸人的疑虑恐慌，我想请道长帮忙，亲自在众人面前揭开此女的真面目，告诉大家红眼并非诅咒而只是微族感染，并叮嘱他们防范和治疗相关事宜，从而彻底解决红眼难题。”

汤非凡心思缜密，设想周到，墨染点头应允，他告诉汤非凡，红衣女由于真身被毁，附身在金钗之上，白日不能现身，必须在晚上召集众人方可。

汤非凡连夜赶回，将此事告知何琏，两人马不停蹄的通知红眼镇诸人，让他们在次日晚于九龙山下的寒水湖边聚集。

众人三三两两的来到寒水湖，那茶舍伙计道：“听说是汤大夫召集大家来的，说是解开了红眼之谜？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红眼镇镇长何德发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患红眼病已有二十年，双目早盲，因为德高望重仍居镇长之位。

他轻咳道：“红眼明明是个诅咒，是我们镇得罪了仙人受到的惩罚，哪里是一个凡人所能解开。不过，既然是新任县太爷的意思，大家姑且听之任之吧。”

眼看众人都已站好，汤非凡扶着李晓楼走到中间。墨染隐身暗处，待汤非凡拿出金钗后屈指一弹，红衣女即刻现身跌倒在地。

众人脸色大变，有几个人认出了红衣女，大声道：“我认得她，就是她，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何德发颤声道：“她不是早死了吗？难道今日见鬼了？”

李晓楼道：“她不是鬼，乃是微族细菌中的衣原体所化，她就是红眼的源头！你们看！”墨染手势挥动，红衣女忽的化为无数原体然后又重新凝聚为人形。

众人惊疑不定，何德发道：“既如此，大人欲如何处置此女？”

汤非凡道：“衣原体是一类只能在人或动物等真核细胞体内营专性能量寄生的小型革兰氏阴性原核生物，不能体外单独培养，因此之前我数次分离都告失败。它能通过空气传播，导致人眼反复感染，危害极大，因此必须严格灭活。”

何德发笑道：“大人英明，我等受其毒害二十余年，心中实在痛恨。不如用火烧之，永灭其源！”

“对，烧死她，烧死她！”场上众人群情激愤。

大火被点燃，暗红色的火焰在暗夜里诡异的吞吐。红衣女爬起来仰天大笑，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场上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

忽然，她的视线顿住了，尖叫道：“王居荣、张为、何德发。。。。。。。你们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有脸活着！”

“大人何必跟这妖女废话，赶紧烧死她！”何德发大叫道。

“怎么，你们心虚吗？”红衣女惨笑道：“二十年前，你们做的事都忘记了吗？”

她回头看着汤非凡道：“这世上有谁天生愿意为恶？红衣虽是小小微族，也知道要惩恶扬善，勤加修炼，从而踏入大道，可是。。。。。。可是这些人虽然是人，却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你这妖女休得胡说八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一个中年男子在人群中叫道。

红衣女道：“二十年前，我身受重伤，躲到邵通城休养，原本只是打算养好伤就离开。村人贫穷，为了与之修好，他们若有急事银两短缺，我经常资助，也不求回报，可是没想到，我无害人之意，却挡不住别人的虎狼之心。”

红衣年轻美貌，身家丰厚，没多久就引起了村里诸人的觊觎。

“我永远记得，那一日下午，我在家休息，三个男人破门而入，抢光了家中钱财还不肯离去，还试图对我。。。。。。”

红衣哽咽道：“我是微族，也知自爱，怎肯自毁清白，可是我伤得太重，法力全无，根本无法反抗。。。。。。”

那是怎样的屈辱和折磨？哭、喊、哀求，绝望的挣扎，却仍然躲不过三个男人丑恶的轮流侵袭。

事后，她孤零零的躺在血泊中，看到一束火光从门口点燃，屋子烧起来，熊熊大火，缕缕青烟，和今夜毫无区别。

最后，她耗尽全身修为，留下一点元神依附在金钗之上。

不知道是谁收敛了她，也许是曾经受过她恩惠的人，也许是有人良心发现，一袭红衣一枚金钗，衣冠冢下过了二十年。

微微细雨，冽冽寒风，一抔黄土，掩尽多少风流？

乱葬岗上青草萋萋，黄土垄中红颜成灰。

红衣道：“我真身已毁，由于缺乏产生能量的酶系，为了恢复人形必须不断自他方吸取能量才能修炼保命，所以才不断发出原体感染人眼，二十年来，能量循环不息，终于可以慢慢凝聚成形。没想到却被你们擒获。”

她看着汤非凡道：“你说我是妖，可是与他们相比，谁更像妖？”

汤非凡悚然而惊。

何德发道：“妖女，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状颠倒黑白，你说的话有谁会信？”

“我信！”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她流泪道：“红衣，对不起。。。。。。”

“幼芳姐！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红衣怔怔的看着她问道。

“二十年前，我就在附近，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发生，我想上去帮你，可是又不敢，他们几个男人又是镇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好生安葬。对不起！”

“我不怪你。谢谢你！”红衣轻声道。

“我感染人，你们要烧死我，可是他们做出禽兽之事，谁来惩罚？”红衣大声道。

场下传来无数声窃窃私语，有人道：“没想到何镇长等竟是如此人面兽心之辈，当真是看走眼了”。

也有人反驳道：“那妖女所言未必是真，也许不过是为了替自己脱罪罢了。”一时间大家议论不休。

红衣接着道：“你们都说我害了你们二十年，可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他们！”她用手指着何德发三人。

何德发顿足喝道：“张大人，您初来乍到不知道邵通城的情形，此女分明是妖，二十年容颜未变，那红眼也不知道到底是否与她有关，我看她不过是编个故事来混淆视听，随便找几个人污蔑，您切莫被那妖女言辞蛊惑啊。”

“是啊，红眼也许是仙人诅咒，不可轻易归于妖物，以免引来更大祸端！”有人附和道。

李晓楼看着汤非凡道：“瑞昭，你能否有办法在大家面前证明红衣与红眼之间的关系？否则，恐怕他们不会轻信。”

汤非凡沉默良久，走到红衣面前，拿出金钗狠狠一刺，红衣啊的大叫一声。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沾着血的金钗被高高举起，一颗血珠慢慢滴下，滴进了汤非凡的左眼。

“啊！”何琏一声尖叫扑过去，拼命摇晃着他道：“飞凡，你在做什么？”

汤非凡捂住左眼道：“诸位乡亲，红衣的故事真假暂且不论，但她是衣原体，是二十年来红眼感染的源头，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根据科赫法则，我将红衣之血滴进左眼，几日后眼睛必将出现沙眼的症状，待我再从左眼中分离出衣原体，并用药物治愈，你们就可以确信了。”

场上一片沉默，何琏轻轻哭泣起来。红眼肆虐多年，红眼镇因此致残者无数，汤非凡不过是红眼镇匆匆过客，又何必甘冒如此大之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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