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雄

 

        一、吃研究生不吐骨头的教师

 

在一个区域性中青年学术论坛的坛外闲聊中，先鉴听到数位研究生诉说种种教师吃研究生的事；他们的诉说，带着痛苦，带着愤怒。有必要简要转述若干诉说与意见。

甲的诉说：

 

我要和老板合作写文章，还要和任课教师合作文章。读研已经两年，课没认真听几节，书没认真读几本，文章写了六篇，和老板三篇，和任课教师三篇。（有人问：怎么署名？）我署名都是第二。（有人问：两年怎么能出六篇文章？）老板或任课教师给个思路，我再根据思路写作；直说了，我都是先找十来篇论文看，再综合出一篇文章。（有人问：都发表在什么地方？）文章弄好后，将电子稿发给老板或任课教师，都发在二三流刊物上。老板每年要发表二三十篇文章。

 

乙的诉说：

 

你老板给你思路，还真不错。我老板只要我写论文，总是在催我写论文，却不给我思路。我也没听几堂课，没读几本书，成天想着写文章。已经写好两篇，交给老板，老板看过后，提几条修改意见，在我名字前面加上自己的名字，要我回去改，改好后把电子稿发给我。两篇文章发给他后，他又要我写，说读研期间，至少要写三五篇文章。我说，书读得少，实在写不出。他说，我不管读书，只管文章，你不和我合作发表文章，怎么证明你是我的学生？

 

丙的诉说：

 

相比之下，你们的老板都不错。我的老板也不出思路，也不修改，只要我读研期间给他写两篇论文。我已经写了两篇，都交给他了。有一篇已经在一个学术丛刊上刊出，我连名字都没有！

 

丁的意见：

 

十个指头有长短，导师学问与人品有高低；大学里有提携研究生不遗余力的教师，也有吃研究生不吐骨头的教师。选择导师的自由度很大，谁叫你们不选前者而选后者？

 

二、吃教师不吐骨头的研究生

 

在一个全国性学术研讨会的会外清谈中，谈到研究生教育质量滑坡问题，谈到种种表现与种种原因，无不感慨万千。一位教师讲述种种研究生吃教师的事；他的讲述，流露着悲怒，流露着无奈。也有必要简述要点：

 

研究生教育课程质量大幅度滑坡，越来越多的教师讲课不动脑筋，只是拿着课程教材，念几处要点，稍做解释与发挥，基本上是照本宣科。（有人插话：任课教师、特别是中青年教师水平急待提高。）照本宣科，教师水平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两个重要原因：一个是课程教材统一，不提倡甚至排斥教师脱离教材授课；一个是研究生吃教师，使很多教师不敢贸然讲授自己最新研究成果。（有人问：只听说过教师吃研究生，没听说过研究生吃教师）我同事甲，讲课喜欢脱离教材，喜欢讲述独立见解，这些见解都是探索所得；他自己尚未发表论文，研究生已经抢先将它们整理成论文发表。甲发现三四位研究生这样抢吃自己成果，向学院院长通报情况。院长说：我也讲自己研究成果，也有一些被研究生抢吃了；我们是教师，大度一些吧！甲果然很大度，但是，此后讲课不再讲最新研究成果。不久，同事乙讲课内容与风格也发生大变；乙讲课原来非常好，现在基本上是照本宣科，原因与甲相同。

我起初也喜欢讲自己读书与思考所得，它们也被抢研究生抢吃。我找院长通报情况，院长将对甲说的话，再对我说一遍。我说：院长，我跟您、跟甲、跟乙不一样，你们三人创造力都非常强，几项成果被研究生抢吃不算什么；我，还有很多和我水平差不多的中青年教学劳动力，教学负担繁重，出点成果不容易，我们决不吃研究生，但决不能让研究生吃，如果您不出面扼制这种抢吃行为，实际上，既打击教师们的教学热情，又导致研究生培养质量滑坡，更造就一些吃教师不吐骨头的研究生！

到基本上没有教师不照本宣科时，院长采取措施，在公开场合，严厉批评几位抢吃教师成果的研究生。但是，到目前为止，教师们讲果，基本上都是照本宣科。

 

三、先鉴的态度：决不吃研究生，决不让研究生吃

 

有研究生问先鉴如何看教师吃研究生，也有教师问先鉴如何看待研究生吃教师。先鉴回答：决不吃研究生，也决不让研究生吃。

决不吃研究生，决不和在读研究生合作写论文。在历史上，在研究生数量极少时，在教师吃研究生没成为普遍现象时，先鉴和在读研究生合作写过两篇论文，我完成主要工作，负全部文责，我署名第一，研究生署名第二。除此之外，无论我给学生多少建议，无论我给学生论文做多少直接的与间接的修改，均不参加署名。

决不让研究生吃，任何研究生抢吃或偷吃先鉴研究成果，先鉴一旦发现，一定予以严厉制裁。先鉴讲课，喜欢讲、也总是忍不住讲自己原创性研究成果。每门课程讲课之前，先鉴总要先交待三点：一、课程论文，如果摘编、综述、或复制先鉴原创性研究成果，视为未提交论文；二、期刊论文，如果摘编、综述、或复制先鉴原创性研究成果，视为剽窃，先鉴将向其同学、其任课教师、其导师和相关期刊通报其剽窃行为；三，任何研究生，偷吃或抢吃他人研究成果，一旦先鉴发现，一定不认他为学生或门生，因为抄袭是一种双欺行为（另有小文讨论双欺问题）。

或许会有人认为：研究生抢吃或偷吃教师些许成果，便进行如此严厉制裁，显得有些不太仁慈。先鉴要说：恰恰相反，只有真正的仁者与慈者，才严厉制裁这种行为，因为，作为老教师，宽容少数研究生的抢吃或偷吃行为，意味着与少数研究生合作打击中青年教师的教学热情，意味着与少数研究生合作剥夺多数研究生跟踪教师最新原创性研究成果的权力，意味着与少数研究生合作破坏研究生教育整体质量！

作为老教师，有意或无意地参与这三种合作，是大恶，是大不仁，是大不慈。作为老教师，应该记着孔子的教导：“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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