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套调研方法,我觉得有值得我们参考学习的地方,就是更为公开、民主和从容。我国也通过调研制订各种研究规划,例如12.5规划,创新2020规划等,但这种调研一般通过行政渠道进行,公开程度比较低,往往只有少数人知道,许多在核心圈外的研究人员难以影响规划过程,因此规划更多地反映了行政领导、院士和少数精英人士或者“圈内”人士的观点。当然,任何调研,包括美国的这次调研,总是由少数的精英主导,委员会的人数是有限制的。但是通过在调研前期广泛公开地征求科学和项目白皮书的方式,可以显著地增加调研的民主性和公开性,更全面地反映学科的实际情况,获得更多有创意的项目建议,也能使最终的规划得到业界更广泛的认同。另外,我国的规划制订时间往往非常紧,因此在调研中常常也缺乏交流和反馈的过程,往往是负责调研的人征求到一些有关材料后就拼凑成报告。美国的调研耗时18个月,事先有明确的日程表,通过多次公开会议(town hall meeting)形式与利益攸关方交流,可以使有关方面充分地准备有关资料,更准确的反映各项目的实际情况。这是值得我国规划制订参考的。 调研的时间表。上半部分是调研委员会的时间表,下半部分是CATE 过程的时间表
在这次调研中还有一个新出现的、我觉得颇值得借鉴的作法是进行独立的所谓CATE (cost and technical evaluation) 分析. 我们知道,在选择立项的项目时,除了考虑其科学上的意义外,同样非常重要的是技术上的风险、所需经费的多少和完成项目所需的时间。 一般说来,缺乏工程经验的科学家常常容易低估所需的经费和时间;更不用说有些项目为了在竞争中取得优势地位,常常有意低估所需的经费和时间,等到项目上马以后,以原有的经费无法完成,这时再要求追加经费。而选择了这些项目的资助机构此时也骑虎难下,如果不予追加则前面已投入的经费就打了水漂,另外项目的完成时间也常常推迟,这就是所谓的“钓鱼”,这对于比较“老实”的项目是不公平的。另一方面,在这种情况下多数甚至所有项目可能都会多少低估报价,这会造成资助机构整体上低估所需的经费而上马过多的项目,最终难以完成。就天文十年规划而言,以往有关项目的信息基本是由项目的提出者提供,因此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在本次调研中,调研委员会专门选择了一个独立的承包商,作为调研委员会的顾问,负责对所有项目的技术成熟度、技术风险、能否按时完成以及项目所需经费进行估计。 由一个独立的承包商对不同的项目进行CATE评估,可以避免某些项目报出不符合实际的低价,而且作为实际工程的承包商,对于相关的费用也更有经验。这样,对于项目的技术可行性和所需经费就有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统一、公正和准确的评估。 著名的Aerospace Corporation通过竞争入选担任此次CATE分析的承包商。 在具体作法上,空间项目和陆基项目有一些具体的不同(空间项目都由NASA支持,因此有比较完备一致的历史数据可供估价参考。陆基项目没有类似的数据,而且不同项目经费计算方法有很大不同,比如有些实验室有固定的研发人员和人员经费,那么人员费用未必会列入项目费用,而另一些项目则不同)。另外,处在初步阶段的项目其评估有更大的不确定性。但总的来说,整个过程是首先由四个项目优先级委员会根据科学意义挑出少数排名靠前的项目,这些项目提供自己的评估和报价,Aerospace 在此基础上进行独立的分析,结果反馈给委员会和这些项目,这之间特别是在过程的前期CATE承包商与项目方进行多次的交流,以确保对项目的准确理解。这次调研最终所得的结果是CATE分析给出的报价比各项目组的报价高百分之五十多!最后,利用Aerospace 公司开发的CoBRA 工具(Complexity Based Risk Assessment)对其费用进行了独立的验证,也得到了一致的结果。当然,要进行CATE分析需要找到合适的象Aerospace这样富有经验的承包商,也需要比较多的项目历史提供经验依据,这在我国也许未必能完全照搬,但这种方法的思路还是值得借鉴的。
资助的经费总额是制订规划的重要约束。调研委员会考虑了一个保守的前景和一个稍微“乐观”一点的前景。对于NASA来说,目前天体物理方面的年度经费是11亿美元。保守前景指的是每年的预算美元数不变(考虑通货膨胀相当于有所缩减),这意味着在本十年中期James Webb Space Telescope (JWST)发射以前,基本没有经费资助新的空间项目,乐观前景下则经费购买力不变(考虑通货膨胀预算美元数有所增加)。 对于国家科学基金NSF 和能源部DOE来说,保守估计是经费购买力不变,乐观估计是经费购买力按每年%4 增长。对于保守估计来说,由于需要维持现有的设施和项目,并要完成已立项的ALMA项目(亚毫米波阵)和ATST(先进太阳望远镜),在整个十年中几乎无法开始新的陆基大项目,除非关闭一些现有的设施。调研建议的项目是按乐观估计可以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