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夫妇和两个女儿(右杨悦，左杨熹)

作者高关中（德国汉堡）2016/6/16

在采访德语文学翻译家、歌德金质奖章得主杨武能教授的时候，得知他的小女儿杨熹以文科艺术专业的底子，拿下了德国最难学的专业之一，经济工程专业，成为一名经济工程师。这门专业跨学科，既要懂经济，又要学理工，难度相当大，有什么具体要求呢？这引起了我的兴趣，通过电话采访杨熹，了解到学习过程中的酸甜哭辣，说给读者们，特别是有志于在德国留学者听一听。

杨熹生于重庆。比姐姐杨悦（德华专栏作家）小近十岁，而且爱好不同。姐姐喜欢文学，而她更钟情于艺术。小时候喜欢玩橡皮泥，无师自通，捏出来的小人、小动物像模像样，还迎来了一次电视台采访呢。以后又跟名师学画，虽然没有继续下去，但却受到了艺术的熏陶。

杨熹在国内高考，被四川大学艺术学院录取，学习平面设计专业，这包括广告设计，产品设计，包装设计等，她的艺术才能得到发挥。

2001年杨熹大学毕业，受父母和姐姐的影响，也想到德国留学，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参加培训班补习德语，毕竟家里都是德语专业的，条件优越，学起来得心应手。那时申请留学，有了新规定，要到使馆面试，她信心满怀，轻松过关。第二年7月来到德国。先在明斯特大学语言班学习语言，以便将来的专业学习。

2003年春杨熹通过大学的德语水平考试，在杜伊斯堡大学注册，学习经济学。为了积累企业经验，她在姐姐的公司勤工俭学工作了四年。

通过企业实践，杨熹深深感到，只有经济理论知识，不懂技术专业知识，在实际工作中远远不够，于是决心读一个经济和技术相结合的专业，也就是经济工程专业，毕业即为经济工程师，这在德国是一个热门专业，德国国内也对此类人才的需要量极大。于是，杨熹于2007年秋进入鲁尔大学就读该专业。

鲁尔大学（Ruhr-Universität），顾名思义，是鲁尔地区的高等学府。谁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鲁尔区，它是德国的工业心脏，也是经济文化发达的地区。鲁尔区以莱茵河支流鲁尔河而得名，东西延伸约100公里，南北宽约60公里，人口540万。鲁尔区居民稠密，城市栉比，集中了14个10万人口以上的城市。这些城市彼此衔接，连绵不断，城市间已无明显界线，形成世界著名的城市集聚区。从西到东，鲁尔区四大城市首尾相连，即杜伊斯堡、埃森、波鸿和多特蒙德，成一字长蛇阵。鲁尔大学就设在位于鲁尔区中心位置的波鸿市。

波鸿（Bochurn）人口近40万，这里设有驰名世界的矿业博物馆，是鲁尔区新兴的文化城。直到上世纪50年代，波鸿还主要是一座矿城，采煤是经济活动的支柱。但后来煤炭资源枯竭，矿井全部关闭。该市未雨绸缪，及时促进经济结构调整。加强文化设施建设也是波鸿经济转型的一个方面。鲁尔大学就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成为鲁尔区的第一所大学。从1961年开始，经过4年时间的建设，在波鸿东南郊一片5.2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出现了一座校园整齐、楼房林立的大学城，这就是鲁尔大学的校区。像这样完整的新校园在德国很少见，因为多数大学都是在市区内见缝插针成长起来的。鲁尔大学目前已发展为拥有20个系、近4万学生的高等学府。它设有东亚学系，是海外中国学的研究重镇之一。经济，机械专业的实力也很强。

杨熹来到波鸿鲁尔大学就读，所选专业是销售工程和产品管理（SalesEngineering and Product Management (SEPM)），这是经济工程师的一种。读学位采取学分制，经济类约占30%，工业技术类占70%。

全部课程分为四大类：

基础课15个学分，包括工程数学（3学分）、物理（9）、化学（3）；

工程基础53个学分，包括电子学（4学分）、机械制图（9）、测量技术（3）、控制技术（5）、流体力学（5）、热力学（6）、机械力学（6）、机械制造的计算机学（4）、实验室测量技术实习（2）、材料学（9）；

工程技术应用42学分，包括自动化技术（6学分）、能源供应（6）、机械动力学和驱动技术（6）、产品研发（6）、生产中的计算机应用（6）、机械制造的软件技术（6），电脑辅助产品研发（6）；

营销管理42学分，包括企业管理学（5学分）、项目管理基础（5）、合同法基础（3）、文化差异与外贸（3）、成本核算和价格制定（3）、工程师面向顾客的管理（5）、市场营销案例（6）、商务谈判心理学（5）、技术英语（4）、销售管理（3）。

除上课以外，还要做两个实习，即工厂实习和商务实习，各8学分。共16学分。 

最后是毕业论文，12学分。

要想拿到毕业文凭，总共要修完这180个学分。

这里不厌其烦，详细罗列，就是为了让读者了解一下，德国的理工科专业难度相当大，又加上了经济科，真是难为了原来“学文科“的杨熹了。但既然作了决定，就要一门一门地攻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拿下全部学分。  

杨熹还到工厂实习，学习车铣刨磨和电焊等全套加工工艺和测量技术，这些都是机械工程师必须熟悉的技术。并且还到一家公司实习，进一步积累了实际经验。

就这样，杨熹拼搏了三年半时间，获得学士（Bachelor）学位，接着一鼓作气，继续攻读硕士（Master）。 有了读学士的经验，读硕士驾轻就熟。这次的专业重点是能源设备和能源技术。毕业论文题目为“生物能的应用潜力”。只用了三个学期，到2012年底杨熹就结束全部学业，拿到了硕士学位，成为“销售工程师”（Vertriebingenieur）。

因为各门成绩优秀，杨熹属于本系最好的1/4学生之列，通过系主任的推荐信，她在写论文期间获得了四个月的奖学金。学士论文是在多特蒙德工业大学切削加工研究所（Spanende Fertigung）做的，题目为“耐高温材料的切削研究”，获得了1.3的高分（德国实行6分制，以1分为最高，4分及格）。让德国教授对这位中国学生刮目相看。

销售工程师专业要求高，难度相当大，五年寒窗啊！但毕业文凭的含金量也很高，极受企业欢迎。刚拿到毕业证不久，杨熹就被一家在中国设有子公司的德国企业聘为销售工程师。

虽然杨熹在德国从事机械及其配件的营销，但并没有忘记她学过的平面设计。这次她要给父亲帮忙，为文集《薪火·桃李集》设计封面。这本文集是杨武能的弟子们为纪念导师德语教学、学术研究和文学翻译半世纪而编辑的，由女儿杨熹设计封面当然是再好不过。她以摄影师的水平为父亲拍照，由著名画家程丛林作为底本素描，用在封面上。杨熹把“稳重”定位为封面设计的风格，封面主体用银白色，下面1/3为橘黄，显出阳光，加上了一点活跃、跳跃的元素。整个封面色彩简洁，但搭配有致。书背面，即封底，用上了朦胧的黑白山水画，中间插有钱钟书的亲笔书信片断，显示出杨熹父亲与师友们的深厚情谊。整个装帧设计大气素雅，人们交口称赞。特别是杨教授，更为女儿的设计而骄傲。

杨武能当然也不忘提携自己的小女儿。他看到杨熹毕业，腾出手来了，于是父女俩合作，翻译了几本童话。有了在德国十多年的德文基础，加上父亲耳提面命，杨熹出色地完成了翻译任务。这些童话均已由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