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高关中（德国汉堡）2019/7/23

5月8日 星期一 世界最高的首都拉巴斯

很多人都知道，拉巴斯是世界上最高的首都。其实，玻利维亚的法定首都并不是拉巴斯，而是是苏克雷(Sucre)。苏克雷在拉巴斯东南五六百公里，人口19万。1825年玻利维亚独立之际，它即成为首都，市名为纪念共和国第一任总统苏克雷（1795-1830）而起。1898年，玻利维亚政府中的一部分军政要员建议把首都迁到拉巴斯，其理由是拉巴斯所在的西部及西南部高原地带集中了全国大部分人口，迁都有利于对全国的控制。而另一部分人则提出了激烈的反对意见。由于两派之间的意见分歧较大，得不到统一，最后达成一个折中方案：把总统府，议会及大部分政府机构迁往拉巴斯，将最高法院留在苏克雷。这样，苏克雷只保留了法定首都的名义，而拉巴斯便成为实际上的首都。各国大使馆也都设在拉巴斯。

比拉萨还高

那么，拉巴斯地势有多高呢？《不列颠百科全书》说是海拔3577米，《基尼斯世界之最大全》说是3632米。其实，拉巴斯的地形象个锅底，市区各部分高度不一，边缘处甚至超过4000米，如该市的埃尔阿尔托（El Alto）国际机场的海拔高度达4079.7米（距市中心12公里）。与我国拉萨的海拔（3658米）比一比，你就可以想象拉巴斯地势有多高了。

为什么玻利维亚要选在这样高的地方，建筑一座城市呢？原来，玻利维亚的东部地区为亚马孙平原的一部分，气候炎热潮湿，不适宜人类居住，而西部虽地处高原山区，气候凉爽，但又被风雪所扰。1548年，西班牙殖民者阿隆索·德·门多萨为了躲避高原上的冷风，选择这个峡谷盆地建城，起名“圣母和平城”。由于它位于盛产银矿的波托西与当时西班牙在南美的统治中心利马之间，城市逐渐发展起来。但这片土地并不和平，一直存在着殖民压迫与土著人反抗压迫的斗争。从1809年到1825年，玻利维亚人民进行了长期的斗争，拉巴斯是当时的革命中心之一。1825年，苏克雷将军率军进入玻利维亚，玻利维亚获得了独立。为纪念苏克雷率领义军大败西班牙军队的阿亚库乔战役（战场在今秘鲁中南部），该城改名为“阿亚库乔和平城”。这个名字长了点，以后简化为“和平城”，西语La Paz，汉语音译就是拉巴斯。

今天的拉巴斯，是玻利维亚的政治，文化，经济和交通中心，拥有纺织、服装、烟草、造纸、家具、化学、玻璃和金属加工等多种工业。有铁路通往智利，借道阿里卡出海。市区人口79万，次于新兴的东部大城圣克鲁斯（人口110多万），但加上卫星城埃尔阿尔托（El Alto），总人口达140多万，占全国1/6，为全国第一大都会。

地无三尺平

拉巴斯是个名副其实的安第斯山城。市中心局促在盆地中央，地形与其说是盆地，我看更像漏斗，尤其是老城区，占地小而窄，四周全是极难行的大斜坡石板路。拉巴斯的精华区就放在盆地之底。想想也有道理：地势陡峭的山坡，海拔更高，氧气更稀薄，终究成为贫穷人家住处，简陋低矮。而市中心有许多大商店及有钱人住宅，是首善之区。

从市中心往上望，拉巴斯的市容出乎意料的美。城市依山势向四周山丘建筑，层次分明，呈阶梯状，犹如一个巨大的体育馆看台。山上的凌乱有了距离感，远处的伊伊马尼山（6402米），终年积雪，清晰可见。它与天际白云相辉映，给城市增添了壮丽的自然景观。

玻利维亚是拉美印第安人比例最高的国家，拉巴斯则是拉美印第安人比例最高的首都。印第安人几乎占一半，加上印欧混血人，绝对占优势。大部分人仍旧穿着传统的民族服饰，尤其是妇女。她们面色古铜，头发中分，绑着两支黑黑的长辫子，身穿长蓬蓬褶裙，有时还套上一件围裙，上身衬衣也蓬蓬松。头上戴一顶硬质的圆形呢毡帽，像是英国男人才戴的绅士帽，颜色不是黑色，棕色就是深绿色。如此打扮让人看起来圆滚滚的，腿又短，完全不符合流行的审美观。不过她们可一点也不在乎。有时候，身上披着一张长形的方巾或方格薄毛毯，叫manta。有的还背一个包袱，用来背负各种物品，包括婴孩，十分方便。

印第安人男子不少已改穿欧美普通服饰，但仍然有人喜欢戴五颜六色的编织小帽，披着南美式的羊毛斗篷。有的兴之所至，还会吹起连管笛（zampoña，又译排箫），跳起舞来，引来一群人围观欣赏。

我们首先来到市中心的穆里略广场（Plaza Pedro D Murillo）游览。广场中央矗立着独立运动先烈穆里略的塑像。1809年7月16日，拉巴斯人民发动起义，为独立而战。穆里略是领导人，后来不幸被捕，在此广场上被西班牙殖民统治者绞死。当他走上绞刑架时，抖落了披在肩上的斗篷，用洪亮的声音发出这样的预言：“谁也扑不灭我们所点燃的火炬！”他的英勇就义鼓舞了千千万万的人民。塑像正是他半披着斗篷走向刑场的刚毅形象。玫瑰色大理石基座四周分别雕刻着胜利女神，雄狮，民众和怀抱婴儿的妇女，象征光荣（Gloria），力量（Fuerza），团结（Unió年）与和平（Paz）。穆里略的故居在附近的哈恩巷（Calle Jaén），现已辟为纪念馆（Museo Casa Murillo），受万民瞻仰。

广场不算大，也就百十米见方，但却是玻利维亚的政治中心所在。南边坐落着文艺复兴式的总统府（Palacio de Gobierno），门前卫兵肃立，头戴红黑两色军帽，身着红色军服白军裤，一个个英姿帅气，是摄影的最佳题材，让人忍不住按下快门。隔壁为大教堂（Catedral），一个大门向街的礼拜堂里，安置着该国第二位总统圣克鲁斯元帅（1792-1865）的青灰色大理石灵柩，同样有卫兵守护。东侧耸立着雄伟庄严的国会宫（Palacio Legislativo），西南角上则是国家美术馆（Museo Nacional del Arte）。这样一个地位显赫的广场，却不是平的，而是自北向南倾斜，顺地势而修建。拉巴斯看来不仅地势高，而且是一个地无三尺平的地方。

街道也是这样，由于谷地山势的限制，坡度很大，有时上坡会让人喘不过气来。穆里略广场西南面不远，是圣克鲁斯元帅大道（Av Masriscal Santa Cruz），它路面宽阔，双向均可并行两三辆汽车。这条街从拉巴斯城西北到东南，成对角线贯穿全城，是拉巴斯的主要大街，两侧都是十几层的高楼大厦，同老城典雅古朴的低层建筑适成鲜明对比。两旁绿树如盖，不多远就能见到一个鲜花盛开，绿草如茵的街心花园。

紧接着是另一条大街，叫7月16日大道（Av 16 de Julio）,因纪念1809年独立起义的日子而得名。它的西头是委内瑞拉广场，耸立着美洲伟大解放者玻利瓦尔的纪念像。他骑着骏马，右手持剑，昂首向东，威武雄壮，仿佛整装待发。玻利瓦尔（又译博利瓦尔）这个名字在拉美各国家喻户晓。他1783年出生在委内瑞拉。1810年投入拉美人民反对西班牙殖民统治的革命洪流，领导军民解放了委内瑞拉，然后再接再厉，挥师南下，又解放了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秘鲁和上秘鲁等广大地区。1825年，上秘鲁人民取得独立后，为感谢解放者玻利瓦尔的功勋，把国名定为玻利维亚，并选举玻利瓦尔为首任总统，但玻利瓦尔未到任，总统一职改由他的战友苏克雷将军（1795-1830）担任，这条大街上也有苏克雷的塑像。1830年，玻利瓦尔在哥伦比亚去世。玻利维亚人永远怀念这位伟大的解放者。

7月16日大道东头是学生广场（Plaza del Estudiante），周围是拉巴斯的文化区。著名学府圣安德烈大学就坐落在附近。该校始建于1830年，早年只有少数白人子弟才能够接受高等教育，如今很多大学生都是印第安人子弟。他们知道，只有学好知识，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

印第安市场风情浓

这两条大道上，楼厦林立，商店应有尽有，速食店，百货公司，时装店，电影院样样不缺，与欧美现代化城市并无二致，让人觉得特色不浓，倒是老城区古老的圣弗兰西斯科大广场（Plaza San Francisco）洋溢着印第安风情，令人意趣盎然。这里矗立着巴洛克式的圣弗兰西斯科大教堂（Iglesia de San Francisco），建于1743至1784年间。门前露天大市场上，到处是穿着鲜亮的印第安妇女，她们摆摊出售番茄，青椒，花生，蚕豆，水果，一堆一堆地摆在周围地上，自己坐在中间，像一尊活佛。有的贩卖毛毯，披肩，呢毡帽。一大袋一大袋的麻袋里，装着各种粮食和香料，任客挑选。有的印第安妇女摊贩携老带幼。全家坐在一起，大一点的小孩帮忙做买卖，稚龄幼童背在肩包里，吮乳儿则揣在胸前。

逛市场，品尝当地小吃自然是吸引点之一。果汁摊上十几种水果，木瓜、芒果、西瓜、柑桔、甘蔗……摆的满满当当。现挑现榨，饮上一杯清凉的新鲜果汁，真是沁人心脾。摊煎饼，油炸鸡，烤羊肉串，还有从的的喀喀湖捕来的鳟鱼，香味四溢。选一个摊位坐下，像当地人一样，要一客油炸馅饼，里面包着猪肉，鸡肉，鸡蛋，土豆。8种调料，辣子、洋葱、芥末、酸菜等等，随你选。蘸着吃，的确味道不错，一份才3个玻币（bolivianos），合3元人民币。

大广场西边，绕过一处高台，竟是一个旧书市场。几十家书棚，面对面排成两列。别看书棚简陋，书却堆得满满的，不乏百科全书之类的大套丛书。选到几本介绍南美洲的书籍地图，真是喜出望外。

圣弗兰西斯科教堂背后的小街上，还有一个印第安巫术市场（Mercado de Hechicería）。年长的女人们在这里一有机会就兜售他们的魔法。你可以挑选一个装满五颜六色小木块和油的小瓶子，根据瓶中所装东西的不同，你将得到爱情，金钱或健康的好运。这里还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特产，即晒干的驼羊（llama）胎胚，这种黑黑干干的胎胚传统上是埋在新房屋的地基之下，以期给房屋的主人带来好运。至于一种彩绘的人偶，像无锡的惠山泥人，每个摊上都有。这种人偶是印加人的财神爷艾基可（Ekeko），造型可爱，圆胖身体，八字胡，眉开眼也笑。身上挂的东西真多，有锅子、铲子、咖啡、糖袋、米、面、钱币、百宝箱等，行头不算少，可惜全都是迷你模型。最醒目的是外套上还贴着一张张各种面额的美金，当然也是假的。许多印第安人对此财神爷深信不疑，总是买下求福，充满希望，也等待着繁荣。听说心诚则灵，一年之内可以实现梦想！

华灯初上的时候，回到旅馆所在的Sagárnaga街。这条街坡度极大，往上走像登山，一步一喘气，看着迎面缓缓向下冲来的汽车，真让人有点提心吊胆。上到高处，回头遥望市区，层层叠叠的楼房瓦屋，灯火闪烁，犹如千层大厦，十分壮观。这条街是游客街，两边不是旅馆，就是餐馆，咖啡店或纪念品商店，售卖驼羊毛织品，羊毛衫，毛披肩，挂毯及锡器，银饰，木雕，面具等民俗工艺品，一直开业到深夜。还有专门上网的“网吧”，和专门打电话用的“话吧”。近年来，玻利维亚在电信方面急起直追，基础设施有了很大的改善。进去给远在地球另一边的中国亲人打个电话吧，一分钟才合七毛钱。这里是晚上八点，中国是清晨八点，正好相差12个小时。电话一接通，我就听到了亲人熟悉的声音，可是对方怎么也听不清我的回答，看来越洋电话的线路还有值得改进之处。另拨个号码，给住在厄瓜多尔的朋友打个电话，倒是一下子就通上了话。我们相约下个星期在基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