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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暂时放心了
前两天刚看到超级月亮有可能引发地震的预报,紧接着就是日本的东海大地震,我看到新闻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日本人民期待已久的东海大地震不过如此,日本暂时可以放心了。
自从1923年的关东地震以来,日本民族一直在等候一次滔天的地震、海啸和大火,名称早已确认就是东海大地震(Tokai 或Togai,我记不清了,日文发音),因为日本岛本来就是板块运动的产物,地震是家常便饭,人们早已熟悉了地震的症状和结果,因此处之泰然,安之若素。1923年的关东大地震,震级不到8,却因为建筑的设计问题和震后的火灾问题,导致损失143000人,其中35000人死于避难广场发生的火旋风。目前东京的规划,就是关东大地震灾后重建产生的,一切都有避震和逃生的考虑在其中。由于日本民族时时具有这种忧患意识,因此《东京沉没》等作品的出现也就不奇怪了,樱花的流行更是再普通不过了。不了解日本的忧患意识,横向比较中日的应急管理,当然会发现巨大的差距,这是地理条件造成的,也是后天教育造成的差距。
地震是地球内部压力不平衡得到释放的结果,虽然有大量的损失,却没有预期中的大火,因此可以暂时放心了。该来的,终于来了,该损失的,却没有都损失,值得庆幸。我之所以有上述的看法,是当年来自日本的消防同学传递给我的认识。日本的建筑规划和设计,处处考虑了避震和逃生的要素。比如日本城市公园特别多,分布比较均匀,就是出于避震减灾的考虑。美国建筑逃生,逃到大街上就算是安全了,日本一定要逃到公园里(或开阔地带)才算安全。比较两国的室内逃生速度,美国每秒1米,日本每秒1.3米,为什么个子小的日本人窜得更快呢?我想这是日常训练的结果。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现在统统都改行了,叫做应急管理专家)Lee Clarke曾经举了一个例子(日本人民二战中对燃烧弹攻击时的反应),来说明人们在灾难中恐慌非常少见,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任何种族的人们,第一次遇到陌生的危险,都有惊慌失措的可能。Clarke光从日本平民日常对待燃烧弹的描述中当然发现不了恐慌,因为这些攻击不是第一次。心理学家Quarantelli早已指出,处于绝望之中的人不会恐慌,因为他们了解自己的困境。如果人们对危险早已知己知彼,还会惊慌么?如果多次遇到相同的危险,那么人们表现的就是习得性的反应,而非自发性的反应了,而恐慌,就是一种自发性的反应。也就是说,有备无患,日本人民通过对东海大地震的预期和日常的训练,早已形成了对紧急情况发生的习得性反应,因此一切的反应都是规划中的,可以预料的,与国内人们的地震反应有本质性的不同。
有人在报道中特别指出了,日本的老师是如何最后离开教室,离开之前是如何关灯熄火的。这里可以指出的是,日本的建筑防震标准高,第一次不倒,以后再倒塌的可能性很低,因此日本学生的标准逃生反应是钻桌子,这是基于对建筑安全充分信任的结果。我国没有普及这方面的教育,建筑也不能让人放心,因此不论是什么样的反应,都是合理的。范美忠的逃生反应是自然的,本能的,却不是正确的,值得推荐的,我也不知为何人们故意把工程(质量)问题和经济(赔偿)问题,转化为道德(问责)问题。因为都是道德问题,所以国内建筑质量提高缓慢。因为灾难中死亡太多了,所以赔偿标准提高缓慢。因为赔偿标准提高缓慢,所以建筑标准提高缓慢。所以建筑标准提高缓慢,所以伤亡大。如此形成的恶性循环,是缺乏逃生常识造成的,也有道德标准过高的贡献。道德,是以集体为本;科学,是以人为本。
美国卡特里娜灾难发生之前,应急管理专家们最担心的是逃生动员有效性不足的问题。等灾难发生之后,事实是最好的老师,以后的几次灾难,特别是2008年夏的德州飓风逃生动员,效果出奇地好,这是习得性的反应,是血淋淋的教训带来的结果。如何让没有经历过灾难的人相信政府的警报(如去年的溃坝事件),如何让经历过灾难的人避免惊弓之鸟式的恐慌性反应(如谣言造成的群体逃生现象),是一件值得心理学家们深入讨论的重大课题。国内应急管理方案(方)多,心理行动(法)研究少,多方而少法,再完美的方案也不能达到深入人心的果效,这可能是应急科普的最大的困境。对此,我也只有一点皮毛的认识。
有道是,地动山摇诚可惧,常备不懈心不慌,灾后管理有应急,防震减灾靠规划。
钻桌子,需要对建筑质量有充分的信心才可以这样做。
开放的广场是逃生的最终目标
虽然着火点很多,仍然低于预期水平。关东大地震的影响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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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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