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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弑师”事件给我们什么启示?
虽然9月教师节的余温还在,但10月份接连不断的3起弑师寒流不只让教师,也让社会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先是10月4日,山西朔州市第二中学16岁的学生李明在教室里吸烟,被老师从手中拿走了烟蒂后,突然拿出一把弹簧刀,猛地刺向老师的腹部。当老师忍着剧痛,捂着流血的肚子向讲台方向退去,但李明并没有就此罢手,他追上前去,将正向前门挣扎的郝旭东一把搂住脖子,右手持刀再次向郝旭东老师刺去,直到郝旭东倒在血泊中。
接着是10月21日中午,浙江丽水市缙云县盘溪中学学生丁某因为阻挠老师家访,而将女老师骗到山上后活活地掐死。
第三其是28日傍晚6时40分许,中国政法大学一个名叫付成励的学生手持菜刀冲入教室,砍死该校法学院副教授程春明,据一个网友说是唯一一个尊重学生的教师。
从有关的报道来看,这三位教师并没有做出什么与教师身份明显不相称的事,却遭到如此意外的伤害。他们的惨死引起了我欲罢不能的反思。
这三起意外事件也许不乏偶然,特别是那个山西的郝旭东老师,他的被害从某种意义上是代他人受过。在日期是2008年9月18日的“死亡笔记”中这个16岁的学生称:“我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我活着像一个死人,世界是黑暗的,我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细胞’。”在日记中,李明发泄着对初中时教他的两位老师的不满,声称“做鬼”也要杀他。“不光是老师,父母也不尊重我,同学也是,他们歧视我……我也不会去尊重他们,我的心灵渐渐扭曲。我采用了这种最极(端)的方法。我不会去后悔,从我这个想法一出,我就知道了我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一条通向死亡的道路,我希望我用这种方式可以唤醒人们对学生的态度,认识社会,认识国家,认识到老师的混蛋,让教育业可以改变。”
据了解,李明于10月1日在朔州综合商场花65元买了3把刀,并于10月4日开学时带入了学校。采访中,记者从李明的同学口中得知,从入学起,李明就说过用刀砍老师的话,而且在10月4日晚上上自习前和同班要好的同学说,不管当天晚上发生什么,他们都别动。还说,当天哪个老师来了他就捅哪个。(《山西一高中生数刀捅杀老师 称人生毁在老师手上》http://learning.sohu.com/20081021/n260147112.shtml)
结果那天晚上果真发生了可以用“武器效应”理论解释的惨剧。著名社会心理学家伯克威茨1978年提出的“武器效应”理论认为,人的挫折并不直接导致侵犯,正如考试失败,并不一定会导致侵犯他人。挫折主要导致产生侵犯行为的情绪准备状态---愤怒。 侵犯行为的发生,还要依赖情境侵犯线索的影响。与侵犯有关的刺激倾向于使侵犯行为得到增强。
我说一句肯定会引起部分人反感的话:这三起惨剧看似意外,实则在意料之中。而且,这样的惨剧还会发生,只是不知这样的惨剧下一次会不幸地降临到哪位品行并没有问题的老师身上。
说这样的惨剧还会发生,是因为我们整个社会在价值取向上没有“人”的地位。
在现实中,不管是口头上还是心里,许多人羡慕的只是别人的权势、地位和金钱的拥有量,他们平时关注的也往往只是为了让自己拥有更高的权势和地位,更多的金钱。这种流行的价值观影响到家庭里,就是许多家庭根本没有教育。即便有所谓的教育,也只是简单的奖惩,而奖惩的依据又只是分数高低,或考取学校的好坏。成绩好时,家长就对孩子有求必应,而成绩不好时,对孩子常常是打骂或冷嘲热讽。所以,许多学生(如那个叫李明的学生)即便在家里也只是作为一组组数字出现,而不是以有血有肉的生命个体而存在,因而根本感受不到脉脉温情,享受不到温暖,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人的尊严。即便享受过也只是一种被扭曲的,不健康的。而一旦把那种被扭曲的、不健康的当作一种常态,问题也就出现了。
因为数字文化深入骨髓,政府对教育的管理也简单化为数字——对学校和教育主管部门的所谓综合评估也只是依据考取重点中学或大学的人数(我们时常听到因为考取大学的学生人数不够多而导致政府官员被撤职的消息)。这种管理理念反映到教育内部,就是对老师的考核,只是停留在学生的分数上。学生的分数或考取重点学校的人数客观上成为评估教师素质、教师职称晋升、教师奖惩等的唯一标准。
教育主管部门和学校的这种管理理念,还有许多家长只是希望自己孩子能够考上尽可能好的学校的期望压力,必然会扭曲教师的传统价值观(否则会有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机会)。这样,部分教师眼里也只有分数,而没有具体的活生生的学生,这样,本来充满浓郁温情的师生关系就被简单异化为工厂车间的工人和流水线上的产品那样冷冰冰的人物关系。作为一种对等回应,学生对教师也是冰冷的甚至充满着仇视。这样的恶性循环必然导致校园里师生关系趋于紧张,甚至充满着火药味。
在社会、价值和学校畸形价值观和氛围里成长起来的青少年价值观、人生观和心理就很容易变形,甚至可能产生癌变。而癌变所带来的结果常常不止是癌变本体生命的消逝。
在价值取向上没有“人”,还表现在对学生的过分姑息上。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一个人的正常成长,都离不开风霜雨雪的磨练,甚至是别有用心地披着“先进理念”的外衣宣传一种畸形的理念,如我在前面《“没有教不好的学生”的虚伪性》博文里所批评的“没有不会教的教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这种学生永远都是正确的教育理念不只是将教师牢牢地置于与学生极不对等的毫无尊严的地位;还给学生营造一个非正常的虚拟环境。在这种可以胡作非为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青少年不只是弱不禁风,其非常稚嫩的心灵还往往被严重扭曲变形,如上面三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学生。就拿中国政法大学那个叫付成励的大学生来说。即便如网上所传的是因为他的女友与老师有暧昧关系而起杀机,也是难以理解的。因为不仅恋爱阶段双方都有选择(必须说明的是,目前并没有那个大学生的女友选择与他的分手的证据)的自由,就是结婚生子了,也还有再选择——分居或离婚的自由。
如果世间男女都如他那样,一旦确立恋爱关系,就霸道地不允许另一方有选择的余地。一旦出现异常情况,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致也许是无辜的第三方以死地,那作为生命个体的我们还有自由可言吗?
在目前无法杜绝此类事件发生的情况下,但愿这样的事件越少越好。
附:武器效应(Weapons Effect)
著名社会心理学家伯克威茨1978年提出了影响深远的关于侵犯的"武器效应"理论。他认为,人的挫折并不直接导致侵犯,正如考试失败,并不一定会导致侵犯他人。挫折主要导致产生侵犯行为的情绪准备状态---愤怒。 侵犯行为的发生,还要依赖情境侵犯线索的影响。与侵犯有关的刺激倾向于使侵犯行为得到增强。
为了检验以上假设的合理性,他们精心设计了一个实验。
伯克威茨先让实验助手故意制造挫折情境,激怒实验参加者,然后,实验安排一个机会,让他们可以对激怒自己的实验者实施电击。电击时有两种情境:一种是可以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只左轮手枪,一种是只看到一只羽毛球拍。实验结果与研究者的假设相符,即被激怒的人们看到手枪时,比看到羽毛球拍实施了更多的电击。是手枪增强了人们侵犯的行为。后来,人们将武器增强侵犯行为的现象称为“武器效应”。
武器效应的启示
这个实验告诉我们,社会暴力事件与环境中存在着刺激暴力事件的“武器”有关联。正如伯克威茨所说的:“枪支不仅仅使暴力成为可能,也刺激了暴力。手指抠动扳机,扳机也带动手指。”武器恰恰为正在愤怒情绪中的人提供了线索和更多的行为暗示,对其破坏性行为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下面附贴的是听说在浪漫气息浓郁的法国生活了12年的程春明教授的部分资料。
“六月里的梧桐枝中/有一只孤独的布谷鸟/头顶着烈阳/期待着秋日的辉煌/六月的校园中/有一群待估的骄女/头戴着学士帽/盼生活一份轻松/六月的思念中/有一位旷世的天使/匆忙中莞尔一笑/留给我两份憬憧/六月的一切中/有一个硕大的问号/永恒的追寻/不正是一场春梦”。
———程春明写给大四女生们的诗
大伙儿圣诞过得快乐吗?
你们挂在床边的“臭袜子”中是否有一瓶香奈尔香水?或者有其他心仪已久的礼物了?要是没有,你千万不要饶“他(她)”,让“他(她)”在新年里一定给你补上。
我在法大远远不能称之为“名师”,尽管偶尔我也有一些“孤芳自赏”,甚至是特立独行,也做过一段时间学校的“技术官僚”,但我始终将自己定位于普通老师位置上。
———程春明在学校论坛上与学生交流时的开场白
令我开心的是,我的大学(中国政法大学有着一流的学生,他(她)们是法大的血肉.
我更喜欢我的学生们男孩子衣冠整齐、酷得恰好,女孩子青春动人、丽而不娆。
———程春明撰文《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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