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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霞┃研究生与导师的关系和矛盾（上：学生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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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不具名的研究生在后台给我留言：
张老师，您好！非常幸运看了您的博文，了解到您是一位非常热心的前辈。我目前实在是人在困境，难以走出，想咨询一下您的建议，非常感谢！我目前博四，早已达到学校的毕业要求，工作也已经找好，但是导师以“深度不够”不让我毕业……我不想和他闹僵，毕竟是我的导师，不想走学院介入的这一途径，想咨询一下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在不闹僵的情况下达到他允许我毕业的目的？谢谢张老师！
不得不说，这个学生的问题真的是问对人了！我自己的学生中有过这样的先例，也遇到过类似的学生求助，对这个话题确实有话要说！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我还在北大深圳研究生院上课带研究生，七八月份的一天接到一位学生的邮件：
老师，我因为……跟这边的老师意见不合闹僵了，我想去北京跟您做课题，我跟这边的教务老师说了，只要您愿意我就能转过去……
当时已经过了研究生选导师的时间，我的两个学生也都确定了，原则上是无法带他的，可是这位同学很执着，我看他也很有想法，而且知道学生跟导师闹僵了以后很难相处，再说他才刚上完课，课题还没怎么开始，想着给他一个机会，于是就答应他转到我名下来北京做课题。
九月份开学的时候他跟另外两个研究生一起来的，态度很诚恳，分配好任务就积极地开始做动手实验了，看得出来十分珍惜这个机会！组会上虽然口才差点意思（其他新同学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是每次都能够汇报科研进展也认真阅读了不少文献，我心下暗想：这位同学还是可以的，不知道前面的导师怎么就闹僵了呢，是不是沟通不够……当然那位老师我也不认识，也没法多问，另外导师和学生的事其他人也没法多问。
大概第二年的春天，他的实验有了一些结果，正好赶上本领域一个重要国际会议的投稿日期，由于国际会议的论文对创新性要求高，对完整性要求没有那么高，我就鼓励他整理一下先投2页的摘要试试。两个月后国际会议发榜，他的摘要被录用了！正好实验结果也更丰富了，全文投过去，他顺利地有了自己第一作者的论文，EI收录，还是行业里的顶会，还风风光光去参加国际会议做报告，一切完美！比起一年前被导师踢出门的那个倒霉蛋，一年后的他真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没想到这才是故事的开始！
参加完国际会议回到学校不久，每周的组会前我就频繁接到他的邮件：“老师，今天我有事，组会要请假。”之后，约好的见面讨论时间，他也请假。我差不多是一个月也见不到他1次了，偶尔来参加组会讲的东西也是越来越东拉西扯没有实质内容，因为他的研究没有进展啊！这怎么行？！问同学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同学之间还有一个互相护短打掩护的毛病）！我很生气：
你给我过来，必须当面谈谈你到底在干神马？！
人很快就来了：
老师，对不起，是我错了，你知道我家里困难，我暑假找了个兼职……
兼职赚点外快不为过，可是不能耽误正事啊！研究生主要的是搞好研究，你的工作刚刚有点进展，你就不做实验，那怎么行？！
老师，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于是，他又开始出现了，只是没过多久，就又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找不到人了，你再生气叫来，这次又有了新借口：
老师，你知道工作不好找，我找了个实习，现在要求一周去几天……
堂堂正正北大研究生毕业那还需要这样的实习才能找到工作？！之前小组毕业那么多师兄师姐都没有实习过都找到了很好的工作！！
于是，又回来心不在焉地划水科研！还私下里嘀咕：我都给组里做贡献了，论文都满足毕业要求了啊。这话给我听到了，简直是怒不可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也通知了深圳研究生院的教务负责人：
满足学校的毕业条件不是我培养研究生的目的！作为一名研究生导师，我是要对研究生教育负责：在我这里毕业的每一位研究生都要得到充分的训练、掌握足够的技能、养成严谨的科学态度、达到与学位相匹配的水平才能够毕业！其他免谈！这位同学如果不能老老实实回来继续做实验研究，就请直接走人！
在我雷霆震怒之下，他才意识到了他这样的做法真的在我这里行不通，来我办公室哭着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虽然十分地生气，我还是本着我妈那句“学生要都是金子，还要你们这些老师干什么？！”的原则又原谅了他，之后几个月他回来继续做实验、写论文，最后毕业走人，当然他找的工作也很不错！
这件事总算是圆满落幕了，尽管我自己之后没有再遇到这样的学生（也许因为我每次都先跟他们讲了这个先例），但是类似的事在研究生中很普遍！比如今天这位陌生同学的留言，情况大致类似，还有其他研究生和导师关系不睦的也屡见不鲜。
我们每年泱泱数百万考研大军中的绝大多数是随大流不一定想做学问的（也包括三十年前的我），这并不让人难过，因为读研究生是每一个感觉到需要提升能力的青年学子的自然选择，能力提升了以后无论做什么工作那都是很好的，因为TA的能力提升了、一定能够去解决更难更重要的问题！所以你读研的根本目的是要提升能力而不是仅仅是获得那一张文凭！很多学校出台的各种标准并不能证明你的能力就达到了研究生的水平！不管是硕士生还是博士生，仅仅根据发表论文和申请专利的要求是难以判断你的实际水平和能力的，而你的实际水平和真实能力你本人和你的家长还有你的同学都不清楚（因为你们都是当事人无法客观！！！），只有你的导师最清楚！你是否达到了培养目标、你的论文是否达到了要求、是否能够组织答辩？只有你的导师最清楚！为什么？原因有三：
第一， 你的导师之所以能成为你的导师是因为TA是经过严格培养和评审达到了相当水平的，在当前高校激烈内卷的情况下一个水货导师是很难有生存空间的！
第二， 你的导师真心希望你好，因为你和TA是利益共同体，你光荣毕业也是他的光荣，你发展好了也是TA的荣耀，放水让你毕业不是你的耻辱是TA职业生涯永远无法言表的耻辱！
第三， 你的导师实际上负责你在校期间的很多隐形费用（助研费、试验费、材料费、差旅费……），为了养活一个研究生导师要拼命写本子争取经费，TA没有任何内在的动力故意为难你、拖延你，因为你在学校的每一天他都在为你付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所以，各位研究生同学，如果你遇到了跟导师相处的问题，首先要自己好好反思，不要总是说你读研的日子有多么苦逼，其实你的导师更不容易！他们为了素不相识的你既当爹又当娘还当坏人，为什么？是脑子坏了吗？是钱没地方花了吗？是上辈子欠你的吗？都不是！他们为的是让你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里能够真的长点儿能力！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人才！为这个社会做点有意义的事！
导师与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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