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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市陶牌坊考 *向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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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市陶牌坊考
*向胤道*
三月十五日，市文艺“双下”活动走进达州市开江县，采风团听取了任市镇关于非遗保护传承、创新弘扬的汇报，市镇“结对子•种文化”签字仪式后，考察了建于1882年（光绪八年）位于该镇街口的陶牌坊。该牌坊是“诰授奉政大夫四品御赏戴花翎候选清军府并加封为中宪大夫”的张锡笏为其二位母亲所建。
远观细瞧，牌坊正反两面许多部位均雕刻有不少精美的图案。各柱柱顶和陶鼓顶上，有镂空镌刻的卧狮一座，翘尾仰首，威猛生动,时下却有几只家鸽与之和平共处（见照片）；牌坊中脊高浮雕"云海双行龙"在云海中翻腾，气势磅礴。与石雕牌坊不同的陶制牌坊别具一格，陶味十足，高大巍峨，地方民俗特色尽显。
牌坊坐南向北，四柱三门牌楼式建筑。虽风雨坎坷，百余年沧桑，仍保存基本完好。听了当地文物管理人员的介绍，说是国内独有的陶雕节孝牌坊，笔者认真观察、拍照，讯问知情老百姓。得知整个牌坊用数十块窑烧陶件拼铸而成，梁柱铆榫对接油灰凿打，不用铁活钉帽。牌坊高12米，宽11米，厚0.8米。四根方形柱，十道方横梁构成坊梁，柱面宽0.8米,横梁面宽0.6米,三道门为拱形顶，柱底为雕有仰莲、云雷纹的须弥座，座上的坊柱前后和牌坊两则，是镶雕有如意、花草的陶鼓，将柱身与坊座连为一个整体,衔接牢固，雄伟稳重，百年来多次暴雨狂风捶打，仍耸立不倒。中门高4.3米,宽2.1米，两侧门各高3.8米，宽0.9米。牌坊里外各部位雕刻了多姿多彩的陶铸图案，脊下牌楼里外两面雕有“圣旨”竖匾，匾周雕塑“五龙捧旨”，匾两则有文臣武将护卫；中门横坊上雕有披霞光翩翩起舞的“双凤朝阳”。其余大大小小的面上还有镂空浮雕透雕的戏剧、神话、及传说故事图案20余副，如“孝子故事”“水府龙宫”“松鹤遐龄”“云海仙界”“天宫楼阁”等图案，个个构思巧妙，副副雕工精细。
仰观，在牌坊正中牌楼上刻有"德固坤维"，下牌楼上刻有"诰授奉政大夫张九封之妻刘氏、妾姜氏节孝坊"，其横梁上刻有"光绪八年孟秋月十六日建修"，均阴刻横排楷书。在南北中柱上还阴刻竖排楷书楹联二幅，内容为:
烈妇难，节妇尤难，念鹄谆教诲，历三十四年来，养洁兰口，心盟井水；
慈母易，贤母不易，羡鸾章宠贲，从五千余里外，辉流邑乘，庆衍门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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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节自能甘，看今朝芝诰荣褒，无负贞魂掴血，孝养承欢，可法可传，共仰皇恩旌楔永；
芳徽原不朽，忆当年柏舟矢志，允宜子舍杨芬，孙枝竞秀，而昌而炽，从知天意报刘长。
这些图案和题字联刻，表达了牌坊修建者对真善美的敬仰之情，抒发了当地人们对"忠孝节义"观念的颂扬。整个牌坊构图精湛，布局均匀；图案刀法遒劲，技工纯熟；生动再现了一百多年前巴蜀大地精美的制陶工艺和高超的绘画、雕刻技术。这座独有风韵的陶雕牌坊，为我们今天研究清代的制陶、绘画、雕刻、建筑等提供了重要历史资料。
该牌坊1991年5月被四川省政府公布为第三批省级文物保护建筑。2006年和开江县甘棠牌坊一起被国务院公布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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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牌坊感天动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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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年的风侵雨蚀、雪敲冰打，陶牌坊犹如一位沧桑老人为我们讲述着两个女人的坚贞与心酸，艰辛与期盼的美丽故事；一个儿子的坚韧忠孝，乐善好施的感人故事。
节孝贤德 俩寡妇情动巴蜀
1847年(道光26年)5月，开江武举而任河南周口防御正五品奉政大夫的张九封正值壮年，不幸身染重病，短短一个月，便形消骨锁。其妻刘玉竹、妾姜惠茜找遍周口名医，也未能让丈夫的病情有所好转，丈夫的病情愁坏了二位妻妾。同年8月的一天，躺在病床上的张九封一阵猛咳猛吐后，看着刘、姜二氏，颤抖的手指着儿子，张九封唯一的孩子——妾姜惠茜所生年仅4岁的儿子张锡笏，未来得及说完一句话，身子猛地向前一倾，一口鲜血喷出，就跨鹤归天去了。
深秋时节，母子三人护着张九封的灵柩一路风餐露宿，哀哀婉婉，回到张九封的老家四川新宁县(今开江县)任市张家老屋。想起千亩良田要管理，想起4岁的张家独苗张锡笏幼小失去了父爱，想起自己年轻的生命将从此与孤寂寞相伴，一直以姐妹相称的刘玉竹、姜惠茜抱头痛哭。痛定思痛后，刘氏开言道：“惠茜，我们不能倒下!我们要管理好丈夫的家业。”“对，我们不能倒下，玉竹姐，我们还要好好养育锡笏，使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说完，两个泪眼婆娑的女人抬起头坚毅地望着对方，仿佛说：要坚强地过下去，把儿子养育成有作为的男子汉。
第二年春末，姐妹二人正在堂屋里念佛，任市坝子很富有的唐老爷，带着管家走来了。这个在任市镇上拥有几千亩田产，七个小妾的轻薄之徒欲欺负孤儿寡母，贼心要把才貌双全的刘玉竹、姜惠茜揽在怀中。张家管家将唐老爷的话支支吾吾告诉刘姜二氏，刘玉竹脸色一变，一爪撸下头上的玉簪，啪地一下扔在地下，玉簪立刻化为几瓣，大吼：滚！姜惠茜则秀眼怒瞪，操起了大扫帚。唐老爷一看不好惹，只好狼狈逃窜，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刘、姜矢志守节的名声也很快被老百姓绘声绘色地传扬开去，乡邻无不夸赞。
儿子英年早逝，本就体弱多病的张老夫人，自儿子去后一病不起，幸有二位媳妇的精心照料，又活了几年。到张九封辞世的第三年夏天，老夫人几乎瘫痪，有时连大小便也失禁。张家请了几次女佣总不尽人意，刘、姜两个媳妇干脆轮留给老夫人擦洗，端屎倒尿，天天给老夫人煮可口的饭菜。刘、姜二氏的作为，就像一面镜子照射进张锡笏的心里，到六岁时他已知道疼爱母亲，关心大妈，为她们端水递茶。
刘、姜二女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识礼，她们在管理家业、念佛之余，潜心辅导孩子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四书五经》等国学书籍。她们还请来懂医的老师，习武的教练，教授爱子。
母贤子孝 感动皇帝御赐贞节坊
刘、姜二位母亲细心的呵护，就像阳光雨露一样滋润张锡笏；她俩的乐善好施、尊老爱幼品德时刻影响着张锡笏。
同治6年(1868年)，25岁的张锡笏正式挑起了家里的重担。一次，他带着长工到市场购买春耕农具，发现场上一些衣不蔽体的老人与孩子沿街乞讨，一些人甚至因为饥饿倒在街边的烂泥里。农具也没买就吩咐管家，将身上所带的铜钱一个不留地全给了那些流浪汉。思考了几天后，他亲自到镇上一些望族家，提议大家捐资修建“聚善堂”，收养那些老人与弃儿。然而，应者寥寥，张锡笏有些失望。他回去与大妈、母亲商量，二位母亲一致支持他变卖一部分田产修建“聚善堂”。经过半年的努力，“聚善堂”终于矗立在了任市场上，数十名孤寡老人与弃儿得到了救助。张锡笏的义举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一些富人也跟着开始行善做好事。
光绪初年(1875年)春夏之交，川东一带瘟疫流行。任市镇也因缺医少药，许多人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亡。张锡笏见此状况，一边积极救治那些上门求医者；一边结合自己多年的医学实践，抓紧时间将清朝初年著名的医学家陈修园的《医学三字经》编成了新宁县第一本方便易懂的医书《医学三字经摘要》。并专门购买刻板、宣纸、印墨，将医书印刷了一批又一批，亲自送给那些从医者，分文不取，让大家一道共同对付灾难。
张锡笏勤于耕作，乐于施舍，却从没有放弃对身体的锻炼。因从小习武，又不断地得到高人指点，到壮年时武功已达到很高水平，他的长指甲功夫赫赫有名。其指甲长十余公分，平时修剪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丝毫神奇，而一旦遭遇强敌，张锡笏先是通过指力点穴，使侵犯者失去反抗能力；遇有凶恶者，长长的指甲变成一把长长的利剑，直刺敌方的要害，使继续顽抗者非死即伤。因为这样，历来匪患严重的任市镇四周，在张锡笏任团总的十多年，都安然无事。
张锡笏的作为深受当地百姓的喜爱，其美德善举被竞相传赞，引起了地方官吏的关注。深入的了解，让官员们知道了张锡笏的作为，全因为两个甘守寂寞的贞洁贤惠母亲的悉心指导。官府深受感动，于光绪6年(公元1881年)县长何霭然将张锡笏连同刘、姜二氏的事迹上报到绥定府，官府又层层上报直达紫禁城。
光绪皇帝也感于张锡笏的为民办事，为朝廷分忧，更感于刘玉竹、姜惠茜矢志守节，潜心将孩子培养成人，并有所作为，遂下诏，诰授张锡笏为奉政大夫四品御赏戴花翎候选清军府，并加封为中宪大夫(享受朝廷俸禄，但不到朝廷任职的四品名誉官员)，赏节孝坊一座。
陶铸牌坊 世界独一无二
泱泱中华，历朝历代，为了褒扬妇女贞节贤德，各种牌坊应运而生。接到圣旨，通过考察，张锡笏了解到：四川隆昌完整的较大规模的石牌坊有70余座，福建漳浦的石牌坊有60余座，绥定（现达州市）境内也有很多，但都是石制的。
张锡笏决心建造一座能足以彰显二位母亲优良品德，能传之后世，与众不同的牌坊——陶牌坊。因此，他专程到父亲生前工作的地方河南周口了解父母的当时的为人处世，找人精心设计牌坊图纸图案。听说要制陶牌坊，任市周围一些明末清初外省填川从江西移民来的制陶传人后裔，拍着胸膛向张锡笏担保，制陶工艺上的事包在他们身上。
炎炎烈日下，工匠们挥舞着铁锹、锄头，敲打着一砣砣晒干的黄泥，将它们捣碎，然后用细筛筛选，然后在粘土中和棉花、食盐、糯米浆等揉打，按图逐一进行烧制垒接。能工巧匠们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终于在1882年(光绪7年)孟秋月(农历七月)26日完工，建成这座一品独具的陶牌坊。
悠悠岁月，沧海桑田，刘玉竹、姜惠茜二位贤惠的媳妇兼母亲先后去逝，善人张锡笏也在古稀之年离开人世。但他建造的华夏大地上乃至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陶牌坊，依然巍峨，静静地矗立在川东大地，传播着忠孝仁爱的美德。
（故事来源于当地老人口述、开江有关网站文章，谢谢原作者！本文有修改加减。）
【勘误】:大多均说陶牌坊是“河南周口防御正五品奉政大夫张九封”为其妻所建，实际是“诰授为奉政大夫四品御赏戴花翎候选清军府并加封为中宪大夫”的张锡笏奉旨为其俩位母亲所建。
——向胤道 2017年3月中旬完稿于凤凰山下之草园书屋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982252-104059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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