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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09年以来,大约1360所美国高校的第一年秋季入学人数有所下降,其中包括约800所四年制院校。到2020年,美国数十所高校已经开始面临财务压力。在过去的十年里,他们一直在努力应对入学率下降和州政府支持力度减弱的问题。专家和研究人员认为,现如今,在新冠病毒疫情带来的压力下,美国高等教育结构变得更加紧张,收入的下降已经迫使一些学校削减预算,并可能导致一波又一波的“倒闭潮”。
为了研究各机构如何应对这场危机,《赫钦格报告》(The Hechinger Report,一家非盈利的独立新闻机构,主要关注教育公平和创新问题)创建了一个财务健康追踪系统,对美国的公共机构和四年制非营利学院和大学进行了财务压力测试,考察了包括入学率、学费收入、公共资金和捐赠在内的关键指标。在某一特定指标中表现最差的学校,其财务健康追踪系统中会出现预警信号。在此次财务压力测试中,共有2662所学校被纳入分析,2264所学校有足够的数据对每一个指标进行评估,并且所有的测试数据都产生于新冠病毒疫情之前。对压力测试结果进行分析后发现:
•在全美范围内,超过500所学院和大学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指标上出现了财务危机的预警信号。
•美国各州之间的情况有所差异,俄亥俄州和伊利诺伊州有超过10%的机构可能面临财务危机。俄亥俄州有36家机构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预警信号。伊利诺伊州有26家机构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预警信号。
•自2009年以来,大约1360所学院和大学第一年秋季入学人数下降,其中包括约800所四年制院校。
•2017-2018年度,近30%的四年制院校的人均学费收入低于2009-2010年度。
•在2017-2018年度,大约700所公立大学获得的州和地方拨款少于2009-2010年度,大约190所私立四年制院校的捐赠规模相对于其支出而言有所下降。
根据数据分析以及对39位高校财务研究人员、学生、州政府官员、学校管理者和教职员工的访谈得出,很多因素都会导致高校在财务上陷入困境。首先,在过去的十年里,随着经济的增长,高校入学率有所下滑。同时,青少年数量的下降也使高中毕业生的数量下降,这一人口统计数据对美国部分地区的教育机构产生了不利影响。其次,政府对高等教育的支持仍然落后于大萧条之前的水平。此外,许多学院和大学都有财务管理不善的历史,有的甚至在入学人数下降的情况下增加开支,或是在深陷债务之时建造新大楼。
在最坏的情况下,处于财务压力下的高等教育机构可能会倒闭,这甚至有可能是一夜之间会发生的事情,就连政府和认证机构的监管都无济于事。到那时,学生的教育和生活可能会受到严重的干扰,许多学生将不得不辍学,永远无法完成学业。
高校预算危机的根源早于新冠病毒疫情
自2015年以来,已有50多家公立和非营利机构关闭或合并,专家预计下一学年将有更多机构倒闭。即使大学设法保持开放,他们也可能不得不大幅削减开支,这最终也可能会伤害到学生。新奥尔良大学(University of New Orleans)经济学和金融学教授格雷戈里•普赖斯(Gregory Price)表示:“想想这些大学正在遭受的收入冲击吧,如果学生下一学年不在校园上课,或者干脆不上学了,学校可能会错过更多的机会。”他指出,“我不是危言耸听,但这对大学来说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为《赫钦格报告》财务健康追踪系统提供信息的“财务压力测试”是由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教育学教授罗伯特·泽姆斯基(Robert Zemsky)、宾夕法尼亚大学前机构研究主任苏珊·沙曼(Susan Shaman)、米德尔伯里学院(Middlebury College)教授兼前教务长苏珊·坎贝尔·鲍德里奇(Susan Campbell Baldridge)开发的。财务压力测试采用的是一套统一的联邦数据,大多数学校在过去十年里均稳定地报告了这些数据,并允许公立和私立机构按照类似的标准进行评分(营利性学校不包括其中)。对于私立大学,《赫钦格报告》跟踪了入学率、保留率、每个学生的平均学费收入以及捐赠与支出的比率。对于公立四年制院校,衡量的指标包括入学率、保留率、每个学生的平均学费收入和国家资助。对于公立两年制大学,报告分析了入学率、州和地方拨款以及学费收入与教学成本的比率。
事实上,许多濒临倒闭的大学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很多年了,但却在不断地寻找生存之道。而另一些情况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的学校也可能会突然倒闭。所以,解释任何特定机构财务状况的细微差别都是很复杂的一件事。即便如此,专家表示,财务压力测试中的指标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天普大学(Temple University)经济学副教授道格·韦伯(Doug Webber)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起点,尤其对于招生和学费收入而言,虽然没有呈现出所有的相关信息,但已经可以为学校带来很多帮助。”
俄亥俄州是美国高等教育金融危机的中心之一,深入研究俄亥俄州,可以看出这些变化趋势如何相互作用,从而在不同类型的大学中造成不同形式的财务压力。在俄亥俄州,州预算的削减和青少年人口的减少共同造成了学校的财政困难。在2008年经济衰退后,俄亥俄州在恢复高等教育经费方面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从大型公立大学到小型私立学校,各种各样的机构都面临着挑战。俄亥俄州东南部里奥格兰德大学(University of Rio Grande)的前专职哲学和人文学科教授克里斯·皮恩斯(Chris Pines)最近因为学校的财务问题而失业,他说:“我们现在像是在深海里游泳,像是在没有木筏的大海上停滞不前,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入学率下降导致高校削减支出
位于阿巴拉契亚山脉(Appalachian Mountains)山麓的私立四年制大学里奥格兰德大学多年来一直在与入学率下降作斗争。这所大学与公立里奥格兰德社区学院(Rio Grande Community College)合作,对包括俄亥俄州一些最贫困居民在内的周边县发挥着重要作用。这两所学校大约有一半的学生接受佩尔助学金(Pell Grants),这是一种针对低收入学生的联邦援助形式。近年来,这两所学校都呈现出衰落的趋势。根据联邦数据显示,他们的总入学人数从2012-2013年的3264名下降到2018-19年的2227名。根据俄亥俄州政府和联邦政府的数据显示,在过去的十年里,俄亥俄州的高中生人数的下降导致高中毕业生减少。那些在里奥格兰德大学就读的人通常不会留下来,全日制学生的年保留率略高于50%,非全日制学生的年保留率通常更低。
2019年4月,里奥格兰德大学的教职人员秘密地对学校的董事会进行了不信任投票,指控管理人员一直在花钱,但新生的数量却不见增加。教职员工认为,董事会的错误导致了“持续且严重的预算赤字”。据里奥格兰德大学的管理人员称,在那次不信任投票后不久,有18名教授(约占全职教师的五分之一)被告知将被解雇。那些被认为太小的项目被彻底取消了,比如学校的音乐课程。
皮恩斯是18名被解雇的教授之一,今年秋天开始他将只能兼职教书。他说,许多教师将预算问题视为“可预见的灾难(foreseeable train wreck)”。该校校长瑞安•史密斯(Ryan Smith,2019年10月上任)声称,通过裁员来削减开支为学校节省了近100万美元。他还说道,他理解教职工们的沮丧,但裁员是必要的。皮恩斯指出,他并不会苛责学校的裁员行为,但他为学校的在校生以及未来的学生感到担忧:“如果学校把大部分合格的教师都裁掉了,那么社会又将如何看待我们学位的价值?”
政府拨款削减加剧了高校财政问题
和大多数州一样,俄亥俄州的高等教育系统还没有从十年前的衰退中完全恢复过来。2018年,该州每个学生的人均拨款仍然比2008年少17%。从全国范围来看,这一数字减少了13%。根据联邦数据显示,自2008年以来,全国超过一半的公立大学的州和地方拨款都有所减少。高等教育财政专家预测,受新冠病毒疫情的影响,公共机构将面临更严峻的政府拨款削减,而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了。今年5月,俄亥俄州州长、共和党人迈克·德温(Mike DeWine)宣布削减1.1亿美元的高等教育经费,每所院校的预算削减了近4%。
在俄亥俄州,有18所高校均损失了超过100万美元政府拨款。例如,阿克隆大学(University of Akron,)的拨款削减额超过370万美元。在过去的三年里,该校已经出现了赤字,并在春季末宣布,学校需要从3.25亿美元的预算中削减6500万美元。7月中旬,董事会投票决定取消97个全职教授职位(超过该校所有职位的六分之一)和60名其他工作人员(该计划仍需得到工会的批准)。媒体关系部主任克里斯汀·博伊德(Christine Boyd)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预算削减是基于春季校园关闭,入学预测和州拨款趋势造成的“重大”收入损失。博伊德补充说:“在整个预算过程中,我们非常注意保持学术质量,并确保从财政援助到学术支持等服务保持强劲,以帮助我们的学生完成学位要求。”
副州长乔恩·赫斯特(Jon Husted)6月在新闻网站Cleveland.com上说,“州政府对那些陷入困境的机构的帮助是有限的。你永远无法补贴足够的资金来逃避经济规律。他告诉《赫钦格报告》,州政府打算继续支持高等教育,但必须平衡预算。他补充说,高等教育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学生们担心学位的成本,并在寻找其他选择。大学正面临巨大的挑战,只有那些能够适应的变革大学才会成功,这就是现实。”
阿克隆大学家庭研究教授、教师工会主席帕梅拉•舒尔茨(Pamela Schulze)表示,州政府必须帮助公立高校生存下去,包括提供更多资金。舒尔茨说:“如果政府把大学体制搞得支离破碎,我们确实将无法在俄亥俄州履行我们的职责。”
捐赠基金缩水的学校争相筹集资金
政府拨款和学费并不是学校唯一的资金来源。许多学院和大学都非常依赖捐赠资金,特别是为了抵御“金融风暴”。学校通常每年都会从捐赠基金中提取一定比例的资金,试图仅花费利息并保持资金增长。他们的捐赠额越大,学校依赖其他收入来源的可能性就越小,财务稳定性也就越高。但据联邦数据显示,在过去十年里,我们追踪的大约330所学校的捐赠基金相对于其成本而言有所下降,其中57%是私立机构。包括威尔伯福斯大学(Wilberforce University),俄亥俄州代顿市外一所历史悠久的黑人大学,其捐赠额从2014年的1200万美元下降到2018年的820万美元。
美国政府问责局(Government Accountability Office)2018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历史上黑人高校的平均捐赠额是其他同等规模高校的一半。新奥尔良大学教授普赖斯说,捐赠很少的学校已经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现在,新冠病毒疫情带来的收入损失可能会使这些学校更难生存。他补充说:“对于威尔伯福斯大学这样的学校来说,维持自己的生存将非常具有挑战性。”
威尔伯福斯大学的问题可以追溯到数年前,据当地新闻报道,2012年,数百名学生要求申请转学以示抗议,因为正如一名学生所说的“我们得不到优质教育”。2013年,学生们又举行了一次抗议活动,举着“现在就解决宿舍”和“违背诺言”的标语。2019年春天,威尔伯福斯大学的校长埃尔弗雷德·平卡尔(Elfred Pinkard,2017年底被任命为校长)宣布了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计划在大约两个月内筹集200万美元,并在今年年底筹集500万美元。然而,威尔伯福斯大学远未达到这些目标,但在去年秋天120万美元匿名捐赠的支持下,加上170万美元的贷款免除,他们在6月份实现了500万美元的目标。
捐赠是学校的关键资金来源,新奥尔良大学教授普赖斯指出,尽管在帮助美国黑人实现向上流动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美国的传统黑人大学历来都难以引起慈善家的关注。为了生存,学校必须想方设法说服更多的捐赠者捐赠。但是威尔伯福斯大学的校长平卡尔依然乐观,为了回应学生在抗议活动中提出的担忧,该校更换了董事会成员,翻新和修缮了校园建筑,并开始为附近的高中生提供双录取计划(dual-enrollment program)。平卡尔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一直都在有目的、有计划地制定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虽然我们是高等教育系统中的弱势群体,但我们决心在后新冠病毒疫情时代重新构想高等教育。”普赖斯警告说,尽管如此,由于太多的大学在争夺日益萎缩的生源,加之新冠病毒疫情的影响,高等教育在未来几年可能会面临动荡。他说道:“不幸的是,许多资金不足、财务管理脆弱的高校将不得不关门。”
文章来源: https://www.nbcnews.com/news/education/crisis-looming-u-s-colleges-not-just-because-pandemic-n1235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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