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写于08年12月,现在,我们的
仪器原型已经出来了)
前两天和研究院院长应邀去参观美国航天局在Huntsville的实验场,真是开眼界。最感到震撼的是每个零部件,每个小小的东西都是工程师们特制的。把那么复杂的东西,那个含有千千万万个零件的东西送上天,还要正常的运作,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因为我们正在研发自己的分子鉴别诊断仪器,每天都和几个高级工程师讨论。我发现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我们这些搞自然科学的人有很大的不同。一个普通的PCR反 应设立,人手简单的几个动作,到了工程师那里可以被分解成九十几个步骤!他们要训练成机械性地思维,严谨的逻辑推理,这本身就是非常难的事情。
我们去参观的是NASA的生命维护体系,他们正在研制的是今后要到月球上建立的长期工作站。在太空,除了大便经过处理丢掉以外,尿液,汗,和呼吸出来的水 分全部经过处理回收并循环利用。整个空间站的复制件我们都看到了。因为我们有多种病原体微生物同时检测的技术,这正是他们需要的。所以我们会跟他们有进一 步的合作。
科学家发现自然中的规律和现象;工程师能制造出一个人为的世界来。
我的工程师梦在九岁时就破灭了。那是从我父亲的朋友那里借到一本老的苏联杂志叫做《知识就是力量》,上面有一篇文章介绍如何自己动手做针孔照相机。原理很 清楚,于是我就动手做了起来。父亲的一个在X线科的医生朋友给了我几个柯达公司装X光胶片的硬纸板盒,里面一层是黑色的。我用小刀切到一半,可以折叠成很 漂亮的盒子。我设计了一个很好看的盒子,还找我舅舅的同学帮我设计了一个用橡皮筋的“快门”。万事具备,可是等我要往里面放胶卷时才在被子里(做临时暗 室)发现没有给放胶卷的地方留一个门!结果漂亮的照相机只能做摆设。
这么多年,动手做东西的能力几乎没有任何进步。前两天买了一个凳子,昨天把它拼装起来,一共只有不到二十个螺丝,结果我几次把东西装反,不得不从新来。
工程师是一群非常值得敬佩的人,他们有独特的思维方式。我最爱听的一句他们常说的话就是“Everything is possible". 对他们而言,只要想做,什么都能成。科学家就缺少这种肯定性。对我们来说,每件事都有很多可能性,有些可能性变成了必然性,为什么?这是我们的思维方式。
工程师也经常申请专利,但是工程上的专利就不如生物技术上的专利含金量大。因为从工程的角度讲,同一件事情可以有不同的方式去达到目的;而生物学的一个酶 反应很难用其它酶来代替。换句话说,工程上的专利是保护人的杰作;生物技术上的专利是保护“上帝”的杰作。想绕开一个人为的壁垒不难,想绕开一个自然的壁 垒就相对难些。
人生能有机会和不同思维方式的人一起工作是一件乐趣。我们在研发的仪器已经经过许许多多的设计方案了,看到他们能够想出各种巧妙的方法,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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