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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小长假的第二天,感觉再也不能宅在家里了,于是决定去径山。径山在杭州西北百余里外,近年以径山茶闻名遐迩,相传又有唐代古刹,迄今1300余年素负盛名。驱车前往,盘山曲径,回绕百十折。竹林遮蔽山峦,清风萦迴古道,到得山巅,方得睹唐代古刹。要说起这径山寺的来历,却甚是有一番周折。自唐天宝年间法钦禅师始建此寺后,相传唐宋之际最盛期间僧众达3000余人,其时日本僧人多从径山学佛。径山寺在宋末元初渐次衰落,僧人多有远渡日本者,在日本佛教界自成系统,并建立日本禅宗三大流派之一的临济杨岐派。有此因缘1980年代日本僧人来此寻根,但见人去寺亡,一片荒废唯余破庙钟楼,于是不禁呜呼感叹。当时日人带来许多径山寺文献,遂促成径山寺重建。
于今径山寺重修已初具规模,饶是山深庙远,却依旧是香火旺盛。寺内藏经堂有宋代张即之所书“金刚波罗蜜经”刊本,余甚是喜爱。寻问客堂,与方丈语,欣然赠我赵孟頫手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刊本。此行有善缘,阿弥陀佛。在观音大殿,瞻仰檀木塑成千手观音,大殿里弥漫着怡人的檀香气。莲花镜台,菩提甘露。其时心下有思,一种教义,绵延千年,她把自己隐逸到深山之中,却依然是香火不绝;她把万象本质归之于空无,却仍旧能充满人的心灵。我想到了维克多.雨果写在《巴黎圣母院》扉页上的一句话:“人们需要信仰,所以有了宗教。”径山寺自元代以来,先后毁建达9次。我大学时候同寝室一位同学,早年曾在附近乡村任教,说起当年来径山寺但见破庙残垣,荒败不堪。然而多年来关于径山寺的传说,以及从这里流播开来的佛音,却从未间断过。径山寺的佛音属于一种比较生活化的禅宗,宗教史学家葛兆光教授曾说过:“中国佛教各宗派中,最深奥和深刻的唯识宗寿命最短,义理分析见长的三论、华严信众不多,方法直截而义理简明的天台、禅宗较为盛行,方法最为朴素义理最为简单的净土则延绵千载信徒众多,这就证明了宗教生活化的意义。”如今径山上多有山民,寻常以生产“径山禅茶”为生,每日准时到寺里做义工。在长期的熏染中,这些原本并无宗教信仰的山民们,也渐渐的笃信了佛祖。伟大的佛陀啊,我们正是这样聆听你的足音!
径山归来,便有意记之以诗文。写径山不惟在写它的景致,但历来专一写佛的诗却鲜有能写好者,词则更是几乎没有。唐代诗人张祜曾站在法钦的遗像前有所感悟,写了《题径山大觉禅师影堂》诗:“超然彼岸人,一径谢微尘。见相即非相,观身岂是身。空门性未灭,旧里化犹新。谩指堂中影,谁言影似真。”虽然诗中有“相”、“彼岸”、“空”这些佛教语,但纵观全诗他仍旧不过是一个游历于此登门而过的游客。后来到了宋代大文豪苏东坡的《游径山》诗里,佛禅的意味则更加淡然,所写全都是胜景如画的气势:“众峰来自天目山,势若骏马奔平川。中途勒破千里足,金鞍玉镫相回旋。人言山住水亦住,下有万古蛟龙渊。道人天眼识王气,结茅宴坐荒山巅。”如今我来写径山,若是写景则远不如手机随拍更加逼真,如若写佛则自觉远未体悟。好在自来径山之作中少有佳作更鲜有词,所以便间杂个人感受,草成长短句一阕,乃取《宴山亭》为调:
《宴山亭》
(径山寺)
风竹千竿,叠绿万顷,九曲重峦深嶂。
闻道径山,野语茶香,古寺自堪寻访。
渐老春风,意兴在、适然欣往。
弘放。看胜境清嘉,景幽香旺。
曾经几番明灭,乱云悚归鸦,庙残荒莽。
僧落东洋,远渡禅音,钟声也添惆怅。
依旧青山,总不绝、樵歌弹唱。
遐想。凭寂静、虚无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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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2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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