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rt Gottfried纪念Dirac百年，说老狄的文字很有范儿（a great stylist），他的书可列入20世纪文学杰作，令人想起卡夫卡（his book belongs to the great literature of the 20th Century; it remind sme of Kafka）——这是我头一回看到如此夸老狄文章的。

当然，老狄的物理是走“美学”路线的，他在The Evolution ofthe Physicist's Picture of Nature （Scientific American, 208(5): 45-53 (1963)）里说，自然的一个基本特征就是基本物理法则是用大美且大力的数学描述的（It seems to be one of the fundamental features of nature that fundamental physical laws are described in terms of a mathematical theory of great beauty and power）。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自然就是那样构造的，我们就得那么接受。也可以说，上帝就是数学家，他老人家用很高深的数学来构造宇宙。

奇怪的是，老狄把美的数学玩儿得像美的文学，对诗歌却似乎有点儿“犹豫”。他听说Oppenheimer喜欢写诗（他去过普林斯顿），在哥廷根再见时，就问他，“我不明白你怎么能一边写诗一边做物理。科学需要你用大家都明白的话来说以前不懂的东西，而诗歌……”（“I don’t see how you can work on physics and write poetry at the same time. In science you want to say something nobody knew before in words everyone can understand. In poetry…”）老奥显然很喜欢老狄的“好奇”，爱在聚会时讲这个小故事，但要听众自己补充省略号。我想后半句话也不难补，所以还是省着吧。（Graham Farmelo在为老狄写的传记——标题就是玻尔说小狄的词儿，The Strangest Man——里有老狄的原话，感兴趣的同学自己去找。）

老狄似乎只注意了诗歌是“用大家都不懂的语言来写已经熟悉的东西”，而忽略了它与物理一样都是用特别的语汇来构造“模式”，抒写感觉的世界。在很多人看来，数学（特别是他说的上帝用的“高等”数学）也是大家都不懂的语言——这不也像诗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