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杨雄说，“好书而不要诸仲尼，书肆也”（《法言·吾子》），杨老的意思是，如果只是喜欢书而不懂孔老师的精神，就只是开书店的。杨老批评的是，特别对我。我就一直在开小店，书越堆越多，书的精神却越埋越深，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不学鲁迅每天记买书单儿，也好久没去“书肆”了。不过，Amazon好意地留了账单儿，从09年（大约10月）开始第一部网购图书——不好意思，第一部是人民文学版的删节本《金瓶梅词话》，后来才在香港铜锣湾外的一家小店得到一部全本的，但不是词话本——到这会儿，订单数量竟然在偷偷地以幂函数的形式增长着——

这个“法则”令我想起Moore定律：计算机的能力每18个月增强一倍。这个定律在近50年都是成立的，大概还能继续成立50年。这意味着信息的一种指数式增长方式。进化论生物学家RichardDawkins发现在DNA信息技术里，也有类似的东西，例如多少钱排序多少个基本单位的DNA。随着技术的进步，同样的钱所能排序的DNA数量，大约也会以指数方式增长。

牛津大学遗传学家JonathanHodgkin恰好玩儿了类似的计算：在1965年，为细菌的5S核糖体的RNA排序，每个字母大约需要1 000英镑；1975年，为病毒X174的DNA排序，每个字母大约需要10英镑。Hodgkin没能找到1985年的例子；但在1995年，只用1英镑就能排序Caenorhabditis elegans（分子生物学家钟爱的一种小线虫）的DNA。2000年玩儿人类基因组计划时，每个字母的排序大约用0.1英镑。这说明，我们的DNA排序能力在指数式地增长，大约27个月长1倍，与Moore定律的18个月大致同步。

在很多时候，指数法则与幂函数法则在统计上似乎不好区分（就拟合曲线而言），关键在于怎么解释。这儿我也可以用指数（效果差一点儿不要紧），也能向Moore律靠近，得到书在多少天增加一倍。不过有趣的是，Moore律面向未来，我的书却在追溯往昔。过去的书越来越多，偏离未来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