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没日没夜的逍遥日子，发觉时间真是很有趣的错觉玩意儿。前些天说Jobs的“时间囊”（time capsule），现在突然从那堆杂物牵强出一点“深刻含义”：小乔（那会儿他28岁）把鼠标与其他时尚玩意儿埋在一起，是想说明，二十年后，其他的东西还那样，但我的苹果世界会大大地不同。这样想来，他选择20年是很乐观的。

爱老师虽然也玩儿时间囊，但他老人家是不相信时间的，说它不过是“挥不去的错觉”（a stubbornly persistent illusion），（朋友贝索去世后，他给贝索妹妹写信说，"Now he has departed from this strange world a little ahead of me. That means nothing. People like us, who believe in physics, know that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is only a stubbornly persistent illusion."）。那个6469的年代，换成别的数字也一样，都是浮云。

想起Hilbert的一个小故事，虽然没有时间囊，但意思差不多。我们可以把故事改一下，让老希写一个时间囊问题，在500年后打开——根据那个故事，他的问题是，谁证明了Riemann猜想？根据这个逻辑，老爱会不会问，统一场怎么样了？幸好他没问——假定幸好。

因为，那个问题在他老人家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变味儿了。他不喜欢的量子可能要慢慢吞噬他的引力时空，把它嚼成粉末——每一个都是时空，有那么多的时空，等于就没有我们错觉的那个时间了。连错觉一下都难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古代哲人的了不起，就在于他们凭直觉提出了很多比我们的错觉还稀奇的问题。Augustine早就说过，时间那东西，不说还明白，想说却什么都不知道了。（What then is time? If no one asks me, I know what it is. If I wish to explain it to him who asks, I do not know.）时间那会儿只有具体的日月星辰的指引而没有数学符号的扭曲，奥老的困惑是从哪儿来的呢？

今天的问题是从数学来的。因为数学方程要么不需要时间，要么是时间对称的——总之不是我们感觉的时间，不但不是感觉的时间，连错觉的时间都不是。因为数学接管了物理学的形式，所以物理学对时间失去了真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