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引高迪的话说要回到原点，武老师引出“元典”问题，我有同感。对科学研究来说，回到原点往往也就是重温经典，这也是很多老师的观点——专门做古典研究的当然不用说，现代科学的大师们也喜欢经典。有个大数学家（忘了）说要读欧拉，玻尔自以为是古希腊传统的继承者，爱因斯坦从康德和马赫那儿学会了深刻的概念思维。更多的例子，一时想不起来了。

就知识而言，我们肯定超越了古人和我们的前辈，而且他们的错误我们也看得比他们自己更清楚，为什么还回头去学呢？爱默生说过，古人是与自然直接对话，而我们要借他们的眼睛来看世界（The foregoing generations beheld God and nature face to face; we, through their eyes），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原点”呢？（Why should not we also enjoy an original relation to the universe?）自然是原点，古人的自然也是一个原点。薛定谔在《自然与希腊》的系列演讲中，提出了新的观点——在当代科学出现概念问题时，当我们的科学与信仰之间、心灵与理性之间出现一堵高墙时，他想到了古希腊，回望两千年前——

We look back along the wall: could we not pull it down, has italways been there? As we scan its windings over hills and vales back in historywe behold a land far, far, away at a space of over two thousand years back,where the wall flattens and disappears and the path was not yet split, but wasonly one…

就是说，我们今天的分离而隔绝的路，在两千多年前是走在一起的。在薛老师看来，我们能从古代找到今天思想的源头，而且还能更容易发现哪些东西原来是从偏见演化而来的。因为偏见最容易暴露在原始的质朴形式。今天，越是偏见和谬误，越是披戴着时尚的装饰，躲在用心虚的文字筑起的挡土墙后面。薛定谔讨论的，是古希腊哲学里的科学“基因”——它们生出今天的科学，也隐藏着某些概念的毒瘤的变异。

2000年，剑桥的量子物理学家Adrian Kent发表他的“夜思”（night thoughts of a quantum physicist），展望下一个千年的物理学问题时，也引用了薛老师的那段话——可见，从原点形成新思维，是一条不错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