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西湖雪景，发现本家学宽老师“写在边上”的三句评论：

除个别片子外大部分曝光不足。

拍雪的时候可以曝光补偿向正方向走三分之二。

喜欢7的构图。

这是世界末日以来摄影界的最新发现，也是摄影爱好者的亲切指南，我们要认真学习，深刻领会，贯彻执行。可对我这个只会玩儿傻瓜的傻瓜来说，第一句模糊听懂了，但说不清楚更具体的理解；第二句太深奥了，还不能落到实处。第三句，有点儿感觉，而且是同感。

第7张的白堤，令我想起一幅西洋画——荷兰画家Meindert Hobbema（1638-1709）的The Road To Middelharnis——常常浮现出那画面，却老是记不住它的名字，特别是中文名字（“米德尔哈尼斯的林荫路”），今后应该能记住了吧——那么普通的一条路，怎么会是世界名画呢？现在明白了，因为相似的白堤，令本家喜欢。

Hobbema的林荫路是乡间的小路，它的乡间情趣就不说了；它更大的特色在于像教科书一样精确解释了什么是“焦点透视”，而用中国画的词儿来说，它呈现了“平远”的境界——“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郭熙），虽然这儿没有山。我们平常稀罕的是“高远”和“深远”，而平远太普通，太清淡，所以不容易产生惊奇，很难令人生敬畏。但是，写“杏花春雨江南”的虞集说过一句很“辩证”的话：“险危易好平远难”（《江贯道江山平远图》），因为平远就是淡远，而冲淡的境界正是难得的人生境界。

奇怪的是，Hobbema的那幅画好像有两个版本，它们互为镜像——这就有趣了：你可以从这头望过去，也可以从那头望过来。看湘明的白沙提，我也禁不住想从路的那头看过来，能看见残雪的断桥么？（这话没说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