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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见学宽兄的朦胧漓江,眼前一派苍茫,啊,那才是真漓江啊——于是胡乱评了一首小诗:
漓江如此更漓江,烟雨朦胧淡梳妆。
若向西风问七彩,香山叶落草原黄。
我的感觉是,如此朦胧的漓江才是最“本性”的漓江——犹如徐悲鸿的《漓江春雨》,几乎一眼就能认出画里的风光就是漓江。从这一点看,中国画的写意也是写真,而且是本性的真。
利玛窦在中国那么多年,还说中国画“没生气”,他的后辈老乡们也那么看——如John Barrow在1804年说,中国画只是涂鸦,没有形体,没有光影,没有色彩,表现不了自然的色调:
With regard to painting, they can be considered in no other light than as miserable daubers, being unable to pencil out a correct outline of many objects, to give body to the same by the application of proper lights and shadows, and to lay on the nice shades of colour, so as to resemble the tints of nature.
——这段话见Craig Clunas, Pictures and Visuality in Early Modern China (Reaktion Books Lts., 1997,有三联书店的中译本《明代的图像与视觉性》)。作者称明代为early modern China,是为了刺激欧洲的历史家们——他们在大谈欧洲近代文明时,忘了中国,也忘了东方。
我还没在西方古典绘画里看到画大河山川的,至少没有全景式的,如阿尔卑斯山秋色、多瑙河的春天之类的,它们关注的是细节,不是“精神”。不过,印象派以来,也有和我们的写意画相通的东西了,如塞尚(Paul Cézanne)的《圣维克多山》 (Mont Sainte-Victoire Seen from Les Lauves)。塞尚为圣维克多山画过很多画,现在我们一眼就能认出它来——细看那画,就是一块块画笔的涂抹,什么都没画出来,但从整体看,它就是独一无二的圣维克多山。
悲鸿先生的《漓江春雨》也一样,一团墨、一团水,没有任何哪一点像什么山什么江,但它就是漓江。Berkeley加州大学的William E. Dietrich在一篇地貌学论文里,举塞尚的画说它代表的是“本性实在”(我以前介绍过:http://bbs.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279992&do=blog&id=406087)。细节在这儿没有特别的意义——任何山水风光,如果落实到一块石头一朵浪花,就都一样了。
悲鸿的春雨漓江
塞尚的“圣山”
学宽的白描漓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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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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