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写了篇文章，开头一句好像是“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和认识的深入”（大概），我说，这是废话，写它干什么？他说，好多人都那么写。不写好像缺点儿什么。

我常说，我宁愿看错话，但不能容忍废话，废话从文章开始就有了——很多文章的第一句都是废话，第二句还是，第三句也是——当然，我也仰慕那些能把一句废话演绎成一篇纲领性文件的大人们。可我们是“小人”，说点儿小话就行，笑话也可以。

顺便却想起一个“大”问题：在这个创新口号荡漾的世界里，同学怎么创新？我不知道怎么做能创新，但我知道要创新就不能做有些事情——第一件就是，人家说过的话我不说，人家都写的东西我不写，重复的课题不能做。

我对一个同学说，你写的文章不能有一句像领导讲话的，不能有一句像新闻报道的，不能有一句永远正确的，不能有一句闭着眼睛也能说的……

小时候看过一个小故事，李白《长相思》说“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是很好的句子。可他看到武则天写的“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时，顿时感到若有所失——他写的东西，人家早就写过了。如果连写一个句子都羞于与人雷同，自然不屑做什么抄袭或剽窃了——更进一步，任何重复的东西都懒得去看一眼。

有的同学喜欢大量引用文献，似乎拿发表的东西来垫底，基础就扎实了，桥就不会垮了。但很多“文献”本来就是垃圾，在垃圾堆上玩儿积木，能不垮塌吗？也许，当我们敢对90%的文献都冷眼和白眼，对任何重复都不屑一顾时，才有可能做出10%的好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