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长(渭)是明代大艺术家,不仅是画家,也是诗人、戏剧家。他一生的经历“十分”有趣:自杀九次未遂,考试八次落第,还蹲过七年监狱。他自称“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但后人并不买账。周亮工就说:“青藤自言书第一,画次,文第一,诗次,此欺人耳。吾以为《四声猿》与草草花卉俱无第二”(《赖古堂画跋》)。不过,他的画和诗文都有大家的推崇,如大戏剧家汤显祖喜欢《四声猿》,说它是“词坛飞将”;唐顺之和茅坤喜欢他的文章,郑板桥喜欢他的画;齐白石也甘愿为他的门下走狗。相对说来,捧他书法的人似乎少了一些,难怪他只好自己喜欢了。
他的“走狗”齐白石也说自己“诗第一,印第二,书第三,画第四”,不过公认是白石翁的画最好,印第二,书第三,诗呢?留给自己表扬吧。
吴昌硕讲,人家说我善画,其实我的书法比画好;人家说我擅长书法,其实我的金石更胜过书法。我想,假如人家说他金石好,吴老又拿什么来比呢?“其实我的诗才是真的好呢!”——他会这么说吗?
林散之是当代“草圣”,也说诗第一,书第二,画第三。据说启功也自以为诗第一,书第二,画第三。但“物论殊不尔”(借《书谱》句),大家的看法不同啊。
中国画讲究诗书画印一家亲,四门功课都好的才能成为大家。不过,总有一两门功课不那么好,所以才会自己给自己打分儿——别人给了高分儿的,用不着自夸了,所以自夸的多半儿是最差的那一门——有了天大的本领做底子,自夸是文坛佳话;如果没有令人拜服的本领,那就成了夜郎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