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数杜诗版本都是编年的,杜诗为“诗史”,当然编年的多,也容易把握。(相比之下,太白诗的编年,就不那么要紧。)奇怪的是《钱注杜诗》不编年,开篇是老杜的一首自述,“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牧斋是否为儒冠所误,就不是我关心的了。
◎ 阅《胡钁印谱》,见“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大印,此宋人唐庚(子西)句,极富相对论时空意趣。子西与东坡同乡,也曾贬谪惠州,《墨庄漫录》说他在惠州“酿酒二种,其醇和者名养生主,稍冽者名齐物论。”我说,倘若醉酒,则可谓“逍遥游”。
◎ 偶见苏老泉《名二子说》,可知大小苏名字来历。“轼”于车似乎无用,但缺了轼也就不成为车了。所以老人家说,“轼乎,吾慎汝之不外饰也。”(担心苏轼不懂掩饰,太张扬。)而“辙”呢,所有的车都要跟着它走,但车的功劳里却没有辙的份儿。当然,车祸也怪它不着。所以,“是辙者,善处乎祸福之间也。辙乎,吾知免矣。”杨慎说得好,“老泉之所以逆料二子终身,不差毫厘,可谓深知二子矣!”
◎ M. C. Escher以他奇妙的绘画,为数学家构筑了休憩和回忆的小苑,为不懂数学的人展示了一个梦幻的宫殿。看他的画,与欣赏任何艺术家的作品,会有全然不同的感觉。在这些画面前,观者左看右看,远看近看,心头想的也许不是它的色彩和感情,而是这些平静的洋溢着对称和装饰趣味的图画,有什么意思?
◎ 在大墙西街有多家书店,都是旧时危楼,但时有好书。见《生物学思想发展的历史》(E. Mayr),此书与我多次错过,忍不住题诗留念:“几回相遇复相失,梦里多少费神思。忽见危楼颜色好,携手时在大墙西。”
◎ 福尔摩斯在《血字研究》里说:“我认为人的脑子本来像一间空空的小阁楼,应该有选择地把一些家具装进去,……所以要紧的是不要让一些无用的知识把有用的挤出去。”我像他说的傻瓜,把什么破烂儿都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