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您有几个姑妈？听说也有一个姑妈家里立有旗杆，是吗？

    岳母：一共三个姑妈，大姑妈、四姑妈、五姑妈，五姑妈家立过旗杆，也是他们杜家爷爷中过举人。

    我：那就从您大姑妈家说起。

    岳母：大姑妈李家只是个普通地主，但有四个表哥。每年表哥们来拜年，我还是个小孩，总是躲到干娘身后，跟他们说不上话。后来我一直出门在外，没有去过他们家，印象很模糊。长期没来往，四个表哥的情况都不清楚，主要是年龄差距太大。

    我：真是往事如烟......

    岳母：四姑妈是张家，有一千多亩地，是个阔气的地主。表哥嘛，至少有两个。记得我七八岁时，张家大表哥结婚，我母亲带我去参加婚礼。现在的印象就只剩下房子多，宾客多，用的东西高级。我回来跟大人们讲，晚饭过了好久，还每个人吃一碗荷包蛋，真是有钱，大人们说吃荷包蛋算什么，亏你说得出。

    四姑妈家劳力多，很有勤俭持家的劳动人民本色，他们还自己种地。当然，他们自己种不了那么多，主要还是靠佃农。那时候租地给佃农有两种形式，一是“三七分”，地主包农具、种子等所有的成本，佃农只出劳力，农业收入地主七分，佃农三分；另一种是“五五分”，地主只租地，佃农自己耕种，负责所有成本，粮食双方平分。他们家的表哥、表姐也大我们很多，后来没有联系了。

    我：真是个大家族。五姑妈呢？

    岳母：五姑妈是杜家，他们家的房子大得很，卧砖到底。杜家姑父30多岁就病死了，完全是五姑妈掌家。五姑妈非常能干，像男人一样义气，有些仗义疏财，在地方上颇有威望。表哥杜生广，南阳五中毕业，在高中就参加了地下党。不久被国民党抓起来了，做了叛徒。后来考上黄埔军校，分配在昆明的军队里，很久没有回家。杜嫂一个人在家服侍五姑妈，养老送终。我从兰州回家时，五姑妈接我去玩，家里确实阔绰，她还陪我去看一些名胜古迹。

    杜家表哥年轻时和善热忱，孝顺大方，我们表弟妹都很喜欢他。但是，他解放前带着昆明的家人（他自己又在外面结婚生子）回到唐河，听说杜嫂与一个下人相好，竟公然将那个人用手枪打死，变得凶残跋扈，不近人情。当然，他最后也没有得到好下场，解放后被镇压了，民愤极大。

    我：您的五姑妈不是很能干嘛，怎么让她的儿子变得这么坏？

    岳母：人大心野，再能干的妈妈也管不了了。我们听说后，也感到诧异，真是变化太大了。

    我：听完了您的家族故事，我们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以前，很多事情大家都不知道，懵懵懂懂的，您还得经常跟我们“痛说家史”，以警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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