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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打开学弟的《天鹅海》公众号,看到他写于2021年初的《友城故事》4篇,问:《友城故事》中断了,有没有打算续写?你的文笔和情怀,值得演绎。
他回答:把我的陈年文章都翻出来了?写不下去,因为宗教内容没有什么读者,所以停止了。
我信心满满:会有读者,要不我转的试试?
他应允:您就转吧,反正也是在那里沉睡。如果有人能从中得到一点点的启发足矣。现在是不可能再写了,等退休后再说。
我随即转发了几篇曾经写过的关于杨格非与汉口和武昌的仁济医院故事的博文,他说:其实武昌仁济医院的故事非常多,只是医院领导没兴趣去挖掘。即使是汉口协和医院也叫停了这个挖掘历史的项目。不过,聂老师在仁济医院住了9年,一定沾了很多仙气。
随后,他发来2024年4月回汉时写的《有感7902班毕业四十年聚会》,为有“仁济医院”,邀我共赏:
圣约仁济落昙华
融入杏林是一家
万代岐黄存古树
千年医药绽新芽
华载四十重聚首
麻城共赏杜鹃花
酒酣情盛韶华驻
明日梦醒又天涯
是啊,同窗情切,因缘无常;悲欢离合,几多惆怅。之前,我与学弟并无交集,之所以突然升温,缘由于一个叫杨格非(Griffith John,1831-1912)的英国人,他们之间,因缘颇深。
学弟本科毕业于湖北中医学院,硕士毕业后在武汉协和医院骨科及骨科实验室工作7年,2010年起在英国斯旺西大学医学院受聘终身教职至今,主要研究方向为骨组织再生,间充质干细胞及其在组织工程中的应用和可降解骨移植材料,并擅长应用手法治疗运动系统疼痛性疾病。1866年和1868年,杨格非先后在汉口和武昌创办了仁济医院,一所是学弟读书5年的附属医院,一所是他工作7年的医院。更为凑巧的是,杨格非在武汉生活了50年,学弟却于14年前开始,一直工作于杨格非的出生地 Swansea(音译斯旺西,意译天鹅海)。
难怪,学弟怀着这么深厚的感情来写作《友城故事》,因为斯旺西与武汉市于2018年1月30日签署了友好城市协议。下面是他的《友城故事•引子》:
诗曰:
荆楚盘龙禹功名,鸾凤黄鹤吴王亭。
蛮夷西来前朝事,沧浪之水有浊清。
两江三镇千载史,万浬双城百年情。
人生如梦白驹逝,公共号里写丹青。
看官,这首诗没有格律,只是作者为了制造一个讲故事的气氛。
话说华夏上古熊氏部落兴于荆楚,以凤鸟为图腾,以长江两岸为领地,能歌善舞,文治武功,但是被中原视为蛮夷。直到春秋时期成为五霸之一,才得以问鼎中原。但是楚国却为秦国所灭。
秦朝是中国封建王朝的开端,然而,“楚虽三户,灭秦必楚”。秦朝建立14年就被西楚霸王项羽攻破,一语成谶。但是西楚霸王不敌汉高祖刘邦,楚汉相争,汉胜楚,所以华夏民族都成了汉人。
为什么叫汉人呢?因为刘邦被项羽封为“汉中王”,汉中是汉水的源头,称为“天汉”,古人认为汉水对应天上的银河系,所以刘邦称帝时就叫汉朝,这就是汉民族的起源。虽然我们是汉民族,但是华夏城市用汉来命名却屈指可数。
从汉水顺流而下到达终点汇入长江,那里有楚地的一颗明珠,就是滚滚长江东逝水和天河汉江交汇地,汉口,汉阳,武昌三镇一体的江城:武汉。那里是夏禹治水的庆功之地,也是最近出土的商代盘龙城旧址。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2020年12月15日,武汉刚下过一场小雪,是一个普通的湿冷天气。不过之前的一个月却一直是暖冬,华中科技大学校园内高大的悬铃木和林荫道旁的灌木丛还有大量绿叶。
2020年12月的华科校园,小雪季节仍然绿树成荫。
这天,英国驻中国大使吴若兰女士访问武汉。其中重要的一个活动是参观华中科技大学的抗疫展览,并与武汉协和医院领导和一线抗疫人员和英国斯旺西大学医学院、斯旺西卫生部门领导及一线抗疫医护人员交流抗疫经验。
当然大家也许会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英国斯旺西要与武汉协和医院交流抗疫经验,为什么大使要亲自参加呢?
英国驻中国大使吴若兰女士参观华中科技大学
我想很多武汉的朋友几乎从来没有听到过英国斯旺西这座城市。当然更不知道斯旺西与武汉市在2018年1月30日签署了友城协议。
实际上我写这个故事引子的这一天是武汉与斯旺西结为友城三周年纪念日。很显然这个纪念日没有庆祝活动,因为斯旺西和英国的其它城市一样因为新冠肺炎疫情而封城了。
我2020年11-12月在武汉,参加了有30万人参观的武汉国际健康博览会。这是新冠肺炎大流行之后武汉的第一次大型集会,标志着武汉抗疫成功。第一次觉得能自由自在到餐馆吃饭和与朋友见面这种平平淡淡的事情都是十分奢侈的经历。现在回到英国只能宅家,把在电脑屏幕前开不完的视频会议叫做“工作”。一天出门散步一次。以前的邻居和遛狗的陌生人见面都非常绅士礼貌,彼此寒暄;但是现在不得不远远地避让,虽然避让时还是会礼貌地说“Sorry”和 “Thank you”,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而一年之前的纪念日,2020年1月30日更加让人难忘,那是武汉封城的一个星期。那天斯旺西大学医学院院长基斯•罗伊德教授找我,说你来自武汉,那里病毒正在肆虐,武汉协和医院是我们多年的朋友,武汉是斯旺西的友城,我们能帮点什么吗?
之后整整一个月,校友会群里的同事们在呼吁,他们日夜在英国网上为武汉订口罩和防护服,但是这些产品全英国都买不到了。他们已经筋疲力竭,需要支持。手机里满屏都是穿着带有蓝色和红色拉链加强线的白色生化防护服、戴着口罩和塑料护目镜的医生护士和戴口罩排长队的病人,还有就是那空无一人的武汉街道。
我清点手机的信息,回顾这些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看到那个“我的城市生病了,但是我依然爱你”的视频,然后点开那首《武汉伢》的歌,“啦,啦,啦…”,听到开头那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看到那昔日人山人海的武汉忽然空荡荡的,觉得心底难言的痛。
有人说人生就像剥洋葱,总有一片会让你流下眼泪,这时我就剥到了那片洋葱,泪水止不住了。
(待续)
武汉的冬天
修改于2021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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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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