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病理学另辟蹊径

无论古代医学还是现代医学，病理学都是医学体系最基础的骨干学科，它是研究人体疾病发生的原因、发生机制、发展规律以及疾病过程中机体的形态结构、功能代谢变化和病变转归的一门基础医学科学，也是基础医学与临床医学之间的“桥梁学科”。

在这里，我们不仅要知道病理学在医学中的重要地位，也要明确古代与现代病理学的根本差异在哪里？

显然，古代病理学也是为了解释疾病产生的原因与机制，但它的解释不是从形而下的“器”中来发现，而是从形而上的“道”中求得。这是古代圣贤的“智慧”，因为轴心时代还不具备精确的解剖学、生理学技术，远不如从自然哲学中推演来的轻松。

例如古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首创液体病理学说，就是恩培多克勒“四根说”（水、土、气、火）的推演。该学说主张疾病的发生是由于外界因素促使体内4种基本液体（血、粘液、黄胆汁、黑液）发生质和量的改变所致。以后，阿斯克列匹阿德（Asclepiades，公元前128-56）则极力反对液体病理学说，提倡固体病理学说（solidistic pathology）。他认为人体是由原子构成，血液是携带固体的介质。原子之间存在空隙或孔，这些空隙的宽窄和松紧适度，则有利于原子的畅通，是为健康；否则，原子潴留，则发生疾病。显然，固体病理学是留基波和德谟克利特“原子论”的延伸。

如此同时，祖国医学也有了相应的病因病机学说，如利用阴阳学说来分析邪气和正气的阴阳属性，邪气有阴邪（如寒邪、湿邪）和阳邪（如风邪、火邪）之分，正气又有阴精和阳气之别；疾病的发生发展过程是邪正斗争的过程，最终导致阴阳失调，包括阴阳的偏盛或偏衰，阴阳互损、阴阳转化等。利用五行学说来说明五脏疾病的发生与季节、气候的关系，以及五脏病变的相互影响和传变，如“母病及子”、“子盗母气”和“相乘”、“相侮”的传变。

显然，这种借用自然哲学推理而来的病理学说，仅仅是轻松地找到了一种疾病原因和致病机理的解释，与通过实证研究而获得的科学发现不可同日而语。打开美国病理学家埃斯蒙德·雷·朗（E.R. Long）的《病理学史》（1928年英文版，沈士亮、邱晶译），我们会发现，正是一代代具有奉献精神的病理学家，由于他们艰辛的劳动成果，才使该学科蓬勃发展并指向未来，而不是像希波克拉底、《黄帝内经》的作者们那样一蹴而就。

最早针对实体探究病理学基础的是“器官病理学”。18世纪中叶，意大利医学家Morgagni（1682年～1771年）根据大量尸检的肉眼观察材料写了《疾病的部位和原因》一书（1761年），描述梅毒、心脏病、肺炎等各种病变，讨论了病变与临床症状的联系，提出疾病常在一定器官形成相应病变的理论，这就意味着器官病理学的诞生。

随后是细胞病理学的诞生。19世纪，由于显微镜的出现，“细胞学说”被他了出来，德国病理学家virchow利用显微镜研究人体病变器官和组织，发现了组织、细胞的形态变化，认为细胞的变化及其功能障碍是一切疾病的基础，由此提出细胞病理学理论，于1858年出版了著名的《细胞病理学》。这是近百年来病理解剖学基础上的又一次腾飞，是一个划时代的贡献。

19世纪，法国生理学家Claude Bernard首创了实验病理学，在动物身上研究疾病的动态变化以及病因和发病机理，揭示了多种疾病发生发展的规律，让人们对疾病本质的看法提高到一个较高的理性认识阶段，从而纠正了细胞病理学所认为的疾病本质“就是局部的细胞变化”这种片面观点。因此，实验病理学的兴起，大大促进了病理学的发展，它也逐渐成为病理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由于电子显微镜的诞生和生物组织超薄切片技术的建立，病理学便跨入了亚细胞和分子水平阶段，使过去未被认识的许多微细病变和发生机理，逐渐得到了阐明。

20世纪70年代以来，近年随着现代遗传学、现代免疫学和分子生物学等新学科的建立，病理学又向纵横发展，出现遗传病理学、免疫病理学和分子病理学等新的分支，从而使人们对疾病发生发展的机理和病理过程的认识更加深入，为制定疾病的防治措施提供更精确更有力的理论依据。

可见，病理学的进步一直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一路向前的。总之，病理学经历了大体器官病理学、细胞病理学、超微病理学、免疫病理学和分子病理学的发展阶段，正在向21世纪的信息病理学前进。与此同时，以生理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免疫学、病理学、生物物理学等为基础的病理生理学也蓬勃开展了起来。

当前，病理生理学可以分成三个部分，即疾病概论、基本病理过程以及各系统病理生理学。疾病概论所包含的内容是关于各种疾病的普遍规律性问题，如疾病发生的原因和条件，疾病时稳态（homeostasis）调节的紊乱及其规律，疾病的转归等。基本病理过程是指不同器官、系统在许多不同疾病中可能出现的共同的、成套的病理变化，如水、电解质和酸碱平衡紊乱、缺氧、发热、炎症、播散性血管内凝血、休克等。各系统病理生理学是疾病在其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些常见的共同的病理生理变化，例如心血管系统的心力衰竭，呼吸系统的呼吸衰竭，肝胆系统的肝性脑病和黄疸，泌尿系统的肾功能衰竭等，其他如神经系统、血液系统、免疫系统、骨骼关节系统等也是研究的范畴。

5. 临床医学浴火重生（未完待续）

先前文章参考：

科学为何姗姗来迟（1）

科学为何姗姗来迟（2）

科学为何姗姗来迟（3）

科学为何姗姗来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