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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王瑾,梁茂新. 中药归经理论的发生学研究.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14,20(11):1478-1481
摘要:《内经》所言“五入”“五走”普通认为是中药归经理论之发端,因而归经理论被限定在药物五味与五脏一一对应关系上。研究发现,基于五入(五走)建立的五味与五脏关系,对后世确定药物归经确实产生了一定影响,但忽视了因五脏间生克制化关系而大量存在的一味归多脏和多味归一脏的事实,因而将其作为归经理论的渊源是片面的。本研究证明,《内经》病机十九条、《神农本草经》、《伤寒论》和早期本草学中“诸病通用药”等对中药归经理论的雏形、发展和完善产生了不容忽视的重大影响,发挥了理论奠基作用,进而确立中药归经理论多元建构方式,借以厘正中药归经现代研究的思路与方法。
中药归经作为药性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指导临床辨证用药的重要依据和说理工具。近 30年来,学术界从中药化学成分的体内分布、药效学研究、受体学说等方面研究归经理论,旨在用现代医药学的方法和手段诠释中药归经的科学内涵,揭示中药归经的本质。
关于中药归经理论的源流,学术界大体认同发轫于《内经》,散论于《神农本草经》,启迪于《伤寒论》六经病,潜移默化于唐宋本草学,集成于金元诸家著作。所述比较笼统,未能清晰地回答归经理论源流的具体表现形式,而统编教材《中药学》则直接认定《内经》的五入(五走)是归经的理论源头。通过分析归经理论的基本要件和各要件间的逻辑关系,我们发现中药归经理论一源多歧的形成和发展脉络,兹讨论分析如下。
1 《内经》对中药归经理论建构的影响
《内经》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中医理论专著,分别从阴阳五行、天人相应、五运六气、脏腑经络、病机、诊法、治则、针灸等方面总结了战国以前的医学成就,作出了比较系统的理论概括和认识。考察归经理论必然关乎脏腑经络,中医学体系中医理与药理相通,医理之中潜含药理,《内经》中有关医理的阐述,对中药归经产生了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1.1 五味与中药归经理论
《内经》所言之“五入”、“五走”,被学术界普遍认为是归经理论之起源[1-4],将酸、苦、甘、辛、咸五味,与肝、心、脾、肺、肾五脏建立起一一对应的关系,其所体现的五味对机体脏腑的选择性作用,确实给后世对归经理论来源的判断提供了某种可资借鉴的线索。如《本草思辨录》曰: “楝实苦入心,酸入肝,寒入肾,为心肝肾三经之药”; 《雷公炮制药性解》记载贝母“味辛苦,入心肺二经,贝母辛走肺,苦走心”等,可以看出,这些药物的归经均是由药物的“味”所决定的,且均按照五味与五脏的一一对应关系做出各药归经的判断,表明“五入”、“五走”在归经的确定上发挥了一定作用。
然而需要指出,如此五味归五脏是建立在生理状态之下,这与《中药学》归纳的归经理论基于药物对疾病状态下机体的选择性作用恰好相反。一般说来,药物或食物之五味与脏腑的关系理应存在 3 种情况: 一是生理状态下五味与五脏的一一对应关系;二是疾病状态下五味选择性干预五脏的对应关系,此处以五味对五脏的选择性治疗作用为依据; 三是疾病状态下五味过用损害五脏的关系,此时的五味成为导致疾病产生的因素。而五入( 五走) 仅从生理状态明确五味与五脏的单一对应关系,显然是不全面的。
再则,五味依据五行同五脏相联,也会随疾病状态下五脏苦欲的变化而产生不同的补泻、散收、燥润、软坚作用。如《素问·藏气法时论》曰: “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又云:“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这些论述不仅指出了五脏病变的特点,同时表明运用五味的作用能对五脏病所苦、所欲实施或补或泻的治疗,且五味与五脏之间可有多种表现形式,既可一味归数脏(如同为苦味,牛黄入心,贯众入肝,赤芍入脾),又能多味归一脏(如吴茱萸和夏枯草味苦、枸杞子和熟地味甘同入肝经),后世确定的药物归经即可充分认证这一点。
由此看出,《内经》中“五入”、“五走”是五味借助五行学说与五脏建立的一一对应关系。这种关系成为明清时期乃至现代《中药学》推断药物归经的重要依据,被当今学术界确认为归经理论的雏形。然而,《内经》五入、五走建立在机体生理而非病理状态下,仅强调五味与五脏的单一对应关系,未曾顾及五味因五脏间生克制化关系而发生亲和性的变化,这些因素使五味与五脏的关系更加复杂化,因而将五入(五走)作为归经理论的渊源是片面的。
1.2 病机十九条对归经学说的奠基作用
表 1 显示,药物最为重要的属性就是其治疗作用,即功能主治,这种作用必须在对疾病状态实施多次干预后才能发现并确定下来。同样道理,药物的归经理论也应在疾病状态下,在这些疾病的脏腑定位十分明确的情况下,对药物干预效应确信无疑后抽象出来。而《素问·至真要大论》中著名的病机十九条,阐述病机,揭示疾病本质,直接或间接明确了常见疾病的五脏病位,进而为基于临床疗效反证药物归经提供理论支撑。通过药物传统功能主治、归经与病机十九条的对比分析,以明清医家运用病机十九条阐述药物归经的考察为例,可以确认《素问》病机十九条对归经学说的建立发挥了不可或缺的奠基作用[5]。
表1 病机十九条对药物归经的影响
病机 | 相关病症 | 五脏定位 | 药物归经确定(举例) |
诸风掉眩,皆属于肝 | 振颤、多动、眩晕等 | 肝 | 天麻,《本草纲目》言: “乃肝经气分之药。”《素问》云: “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故天麻入厥阴之经而治诸病。” |
诸寒收引,皆属于肾 | 形寒肢冷、筋脉拘急、关节曲伸不利等 | 肾 | 附子,性热,专治一切沉寒痼冷。《神农本草经》言: “痿躄,拘挛,膝痛,不能步行”; 《药类法象》曰: “性走而不守,亦能除肾中寒甚”。 |
诸气郁,皆属于肺 | 呼吸喘促、胸部满闷等 | 肺 | 木香,《本草纲目》云: “乃三焦气分之药,能升降诸气。诸气郁,皆属于肺,故上焦气滞用之者,乃金郁则泄之也。” |
诸湿肿满,皆属于脾 | 肢体浮肿、脘腹胀满等 | 脾 | 厚朴,《药性赋》与《药性解》等均有其“去实满”、“治腹胀”、“除湿”的记载。平胃散、实脾饮等均配伍厚朴主治“诸湿肿满”。 |
诸痛痒疮,皆属于心 | 各种疼痛、痈、疽、疖、发背等 | 心 | 连翘,《神农本草经》所记“治寒热、鼠瘘,瘰疬、痈肿,恶疮,瘿瘤”,乃治疮疡专药。《本草纲目》称“诸痛痒疮疡皆心火,故( 连翘) 为十二经疮家圣药”。 |
表 1 显示,病机十九条确定了诸病的五脏定位,诸药干预相应病证而作用于五脏,即相关药物通过这些病证选择性地作用于五脏,因而具备了归某经的属性。以李时珍为代表的明清医学家恰当运用病机十九条阐述药物归经,开以病机十九条解药物归经之先河,为今日确定病机十九条对归经理论的奠基作用具有重要意义。
综上,《内经》建构的医学理论是中药归经理论之滥觞,其中包括通过《素问》和《灵枢》诸篇阐明正常状态下五味与五脏单一的五入关系; 五味对疾病状态下五脏苦欲补泻、收散、燥润、软坚的复杂对应关系等,多角度对归经学说的建立和药物归经的确定施加影响。而病机十九条率先明确疾病的五脏定位,奠定了审机论治的理论基础,同时实现了药物、疾病、五脏病位、药物归经之间的“直通车”,对归经理论影响深远。《内经》对中药归经的影响侧重理论层面,具有高屋建瓴、触类旁推的指导作用。
2 《神农本草经》对中药归经理论建构的影响
通过对《内经》各篇相关论述的分析,可以确认这些内容从多个角度对后世总结中药归经理论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但要考察药物的归经,还应从早期的本草学出发。《神农本草经》是我国第一部本草学著作,是对秦汉以前药学知识和用药经验的系统总结,以及药性理论的集成与升华,考察本书序例和药论,或许发现与归经相关的蛛丝马迹。
2.1 《神农本草经》体现的五行思维对药物归经理论的影响
《神农本草经》运用五行、五味理论阐明药物功用的有五色石脂(青石脂、赤石脂、黄石脂、白石脂、黑石脂) 、五芝(青芝、赤芝、黄芝、白芝、黑芝)和五参(苦参、丹参、人参、沙参、玄参)等,主要是以五色应五脏为依据,然具体分析又各有不同。“五石脂,各随五色补五脏”(《神农本草经》),直接将药物五色属性与五脏相联系,但并未与五味相对应; 五芝则是将五色、五味、五脏的关系借助五行清楚地展示出来,可以说是药物归经在本草学中的早期表现形式。
《神农本草经》中系统体现五行思维且对归经可能产生影响的应是药物之五味。经考察发现,后世本草学确定的药物归经与《神农本草经》确定药物的五味属性存在着十分密切的联系,如酸枣仁味酸,《本草乘雅》言“味酸入肝”,牡蛎味咸,《药性解》言“入肾经”,可见《神农本草经》药物五味依五入关系对后世归经确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2.2 《神农本草经》药物功用对药物归经确定的影响
在《神农本草经》药论中已经有了直接补泻五脏的记载,如沙参“益肺气”、玄参“补肾气”等即属此类。后世《滇南本草》言沙参“入肺经”、《药类法象》言玄参“足少阴肾之君药”,与《神农本草经》药物直接针对五脏病变的功能表述基本相吻合。《神农本草经》除针对五脏的功能外,还有大枣“平胃气”、乌韭“利小肠膀胱”等功能,提示其对药物功能的阐述已扩大到六腑,使药物作用的部位更趋精细化,这与后世本草学确定的归经比较同样存在一定程度的呼应。这一现象说明,《内经》以五脏为中心、五脏包揽一切的局面开始改变,为药物归经扩大到六腑创造了必要条件。
另外,《神农本草经》药物主治病证、症状与相关脏腑存在对应关系者,对后世本草学确定药物归经亦产生影响。如柏子仁“主惊悸”,《本草新编》言“入心、肝、肾、膀胱四经”; 地肤子“主膀胱热”,《要药分剂》言“入肾、膀胱二经”。可以看出,《神农本草经》药物通过对其所治病证、症状或疾病涉及的脏腑病位,间接体现了药物对脏腑的选择性作用关系,进而对后世医家确定药物归经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要之,《神农本草经》以五味标记药性,尚有五色石脂、五芝、五参等药名和针对五脏的功能记载,渗透着浓郁的五行思想,体现了与《内经》一脉相承的学术思想体系;而许多药物针对脏腑的功能直接明确了药物的作用病位,尚可由药物主治疾病确定药物对脏腑的选择性作用。将后世确定的药物归经与《神农本草经》药物的功用相比较,可以确信《神农本草经》对后世确定药物归经产生了重要影响。
3 “诸病通用药”对中药归经理论建构的影响
表2显示,早期本草学序例所设“诸病通用药”以疾病为纲,列举主要治疗药物并简要记载药物的性能,是一种依据临床经验对药物按病证所做的分类。显而易见,各病之下所列药物应是治疗相关疾病的首选或常用药物,如果借助病机十九条和《内经》相关论述明确了这些疾病的脏腑定位,各病所列药物的归经便一目了然。据此推测,金元以后药物归经的确定可能参酌了早期本草学中诸病通用药内容。为此,本文选取《证类本草》中“诸病通用药”项下黑底白字《神农本草经》文、白底黑字《名医别录》(简称《别录》)文、《药对》和《药性论》的内容,即从最早记载的《神农本草经》、《别录》、《药对》和《药性论》中的药物和药论出发,以 7 种疾病所列药物后世确定归经情况为例进行考察,分析诸病脏腑定位与早期药物归经的对应关系。
表 2 “诸病通用药”对中药归经的影响
诸病 | 通用药 | 脏腑病位 | 归经判定 |
风 | 防风、防己、秦艽等 22 味药 | 肝 | 据“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判断,防风、秦艽、川芎、羌活、枫香、薏苡仁、巴戟天、山茱萸、牛膝、细辛、菖蒲、葛根入肝与此相关。 |
风眩 | 菊花、飞廉、羊踯躅等 13 味药 | 肝 | 据“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判断,菊花、飞廉、羊踯躅、虎掌、茯苓、白芷、茯神、芎藭、防风入肝与此相关。 |
贼风挛痛 | 茵芋、附子、麻黄等 12 味药 | 肝 | 据“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判断,茵芋、附子、麻黄、芎藭、杜仲、萆薢、狗脊、白鲜皮入肝与此相关。 |
暴风 瘙痒 | 蛇床子、蒺藜、景天等 13 味药 | 肝 | 据“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判断,蛇床子、蒺藜、景天、茺蔚子、青葙子、藜芦、蒴藋、乌喙、葶苈子、枳实、谷茎入肝与此相关。 |
霍乱 | 人参、术、附子等 12 味药 | 脾胃 | 据“诸湿肿满,皆属于脾”判断,人参、术、附子、干姜、橘皮、厚朴、桂心、香薷、高良姜、木瓜、吴茱萸入脾胃与此相关。 |
黄疸 | 茵陈蒿、栀子、紫草等 10 味药 | 脾胃 | 据“诸湿肿满,皆属于脾”判断,茵陈蒿、栀子、紫草、白鲜皮、大黄、瓜蒂、栝楼(根) 、秦艽入脾胃与此相关。 |
上气咳嗽 | 麻黄、杏仁、橘皮等 28 味药 | 肺 | 据“诸气郁,皆属于肺”、“诸痿喘呕,皆属于上”判断,麻黄、杏仁、橘皮、紫菀、款冬花、五味子、细辛、蜀椒、半夏、射干、芫花、干姜、贝母、桃仁、皂荚、白前、桂心、生姜、紫苏子、百部根、钟乳、獭肝、乌头、藜芦、鲤鱼、淡竹叶、海蛤、石硫黄入肺与此相关。 |
表2 显示,《内经》病机十九条和相关论述为疾病准确地脏腑定位建立了历代共同取法的标准,而早期本草学中的“诸病通用药”对药物所做系统的疾病分类,把病机十九条等论述通过具体疾病与药物直接联系起来,潜移默化中建立起药物与疾病、疾病与脏腑、脏腑与归经的关系链,为后世确定具体药物归经做好了理论准备,并创造了必备条件。可以说,通过早期本草学中“诸病通用药”所建立的“药物→干预疾病→脏腑定位→药物归经”的逻辑论证体系,为金元时期建立归经学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并成为后世医家分析判断药物归经的重要依据和手段[6]。
4 《伤寒论》六经辨证体系对中药归经理论建构的影响
对于药物归经的表述,现代多称某药归某经或某药入某经,如麻黄归肺经,天麻入肝经。但在归经学说臻于完善的金元时期,药物归经则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如防风“太阳经本药”(《珍珠囊》);桂枝“入手少阴经,入足太阳经”;细辛“少阴经药,手少阴引经之药”(《汤液本草》)等,当然还有独活“足少阴行经药”,升麻“手足阳明伤风引用之药”之类的表述方式。所谓“行经”和“引用之药”离过渡到药物“归经”和“引经”仅有一步之遥。
表 3 显示,尽管如此表述未能直接明确药物归属之脏腑,但并不影响借助《伤寒论》六经辨证正确理解药物作用的具体脏腑,即无论直接称呼药物所入脏腑,还是称呼太阳、少阳、阳明之类,都不会引起人们的误解,并且给今日探讨药物归经理论渊源提供了弥足珍贵的新线索。
表 3 《伤寒论》六经辨证体系对中药归的影响
六经病 | 病位 | 代表方剂 | 归经判定 |
太阳病 | 主表,太阳(膀胱)腑证 | 桂枝汤麻黄汤 | 桂枝汤—桂枝—“太阳神农本草经药”( 《珍珠囊》); 麻黄汤—麻黄—“能泄卫实发汗,及伤寒无汗”而入足太阳(《汤液本草》) |
阳明病 | 胃肠 | 白虎汤三承气汤 | 白虎汤—石膏—“治足阳经中热”(《药类法象》) ,“止阳明头痛”(《珍珠囊》) 三承气汤—大黄—“酒浸入太阳经,酒洗入阳明经”(《珍珠囊》),《汤液本草》称其入手、足阳明经 |
少阳病 | 肝胆 | 小柴胡汤 | 小柴胡汤—柴胡—“少阳、厥阴行经药也”(《珍珠囊》),“又入足少阳”(《汤液本草》) |
太阴病 | 脾肾 | 四逆汤 | 四逆汤—附子、干姜—“附子为阴证要药,凡伤寒阴证厥逆,直中三阴”(《神农本草经逢原》);干姜“所以能治里寒,非若附子行而不止也。理中(脾)汤用此者,以其四顺也”(《汤液本草》) |
少阴病 | 心肾 | 四逆汤黄连阿胶汤麻黄细辛附子汤 | 麻黄细辛附子汤—麻黄“发太阳少阴之汗”,细辛“主少阴经头痛”(《珍珠囊》)。麻黄“解少阴寒”( 《汤液本草》、《本草发挥》),细辛为“手少阴引经之药”(《汤液本草》) |
厥阴病 | 肝、心包 | 乌梅丸 | 乌梅丸—乌梅“入足厥阴肝”(《本草易读》) |
《伤寒论》六经辨证,是六经病发病过程中 6 个不同的病理阶段,每个阶段有各自的脏腑病理变化。中药在调整或治疗伤寒某一病理状态时,必然通过干预不同的脏腑病位而发挥作用。《汤液本草》所述“如头痛,须用川芎。如不愈,各加引经药:太阳,川芎;阳明,白芷;少阳,柴胡;太阴,苍术;少阴,细辛;厥阴,吴茱萸”,即是按经用药的有力证明。由此看来,《伤寒论》六经辨证在经脉辨证与药物应用之间存在一种有机联系,理论结合临床,奠定了外感病辨证论治的基础,同时潜在构建了六经病、六经病病位、代表方剂和方中君药的关系网,借以影响人们对中药归经的认识和判断,经金元时期和其后医家的挖掘、整理和利用,药物归经便有了入太阳经等六经的表述形式,成为部分中药归经确定的依据和方法,可见其为中药归经理论的形成发挥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5 中药归经现代研究的思路与方法
我们从《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论》和早期本草学序例“诸病通用药”中发现了归经理论建构的多个渠道,人们有理由将其中任何一个渠道视为归经产生的理论渊源,但任何一种来源都不是完整、全面的,必须综合各个方面才能得出比较客观的认识。事实说明,归经学说是在五行学说统领下,由《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论》早期本草学诸病通用药等共同参与而形成的多元建构和一源多歧的理论模式。不言而喻,如果这些认识是正确的,关于归经理论的现代研究就应进行理性反思,在此基础上重新拟定中药归经现代研究的思路与方法。
当前,中药归经现代研究均在归经理论渊源和沿革未曾明确的情况下盲目开展实验研究。考察发现[7],存在的主要问题包括混淆了中医脏腑与西医脏器组织的关系,忽略了单一成分体内分布与整个中药归经的关系,未明确便于实验研究的中药归经的统一判断标准,中药归经实验研究与临床研究脱节,生物学指标(包括其量的多少)与中医脏腑未建立明确的对应关系,故而借以开展的实验研究不可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因此,应理性审视实验研究存在的问题,暂时叫停中药归经的实验研究,把研究的侧重点全面转移到归经的文献理论研究上来,才是学术界的正确抉择。
总之,中药归经理论渊源最终应归结为全面渗透在《内经》之中的五行学说。不过,五行学说维系的与中药归经密切相关的诸多理论则是彼此独立、各具特色的,在中药归经理论赖以建构的众多渠道中,各有各的用途,不存在替代关系。中药归经理论的早期形态实际就是一个认识复合体,它以多元建构的方式完成了初始的理论储备,但归根到底均臣服于五行学说的统领,形成由《内经》《神农本草经》和《伤寒论》共同参与的一源多歧的理论架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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