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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三位清朝贵妃的脉案折单

已有 3200 次阅读 2022-8-30 10:43 |个人分类:思考中医|系统分类:科研笔记|文章来源:转载

资料来源:上海市中医文献馆,2022-08-30 09:42;作者:贾杨,贾茗萱

长期以来,帝王后妃的生老病死常常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特别是晚清几位重要人物的死因,都成为著名的历史迷案——比如同治帝是否死于梅毒?光绪帝是不是被慈禧太后害死的?珍妃到底是怎么落入井中的?

各种结论扑朔迷离、莫衷一是。

近期,我们有幸收藏了三位清朝贵妃的脉案折单,以及同治年间关防处收药房文件回执,和光绪年间钦天监收内务府脉案收执等清宫档案原件,一边与大家共赏,一边回顾清代后宫与太医院的那些事儿。

脉案折单

清代宫廷脉案是皇帝、皇后、妃嫔、皇子、公主、太监、宫女以及部分王公大臣的原始诊病记录,有折单和簿册之分。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现存有四万余件清代宫廷脉案,真实反映了宫廷的日常医疗、保健养生、生老病死等状况,是研究中医药史和清史的重要资料。

2006年,由陈可冀先生领衔,中国中医研究院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合作,对现存清代宫廷医药档案,进行系统整理研究,完成了两百余万字之巨著《清宫医案研究》,于医于史,都有较高之学术价值。但目前留存于民间的清代宫廷脉案原件则极为罕见,故而一直是中医文献收藏界追捧的热点。

01 脉案折单

形制类似缩小版的奏折,一般为两页,可以对折合拢,故称折单。

太医诊病后,先拟定脉案,再由专人将脉案以馆阁体(清代宫廷、官府使用的标准字体,强调乌黑、方正、光沼、等大)誊写于折单上,呈送帝后嫔妃过目,确认无误后再予配药。这类折单专用内务府的明黄纸所制,色泽鲜黄、质地坚韧,不易霉蛀。配药后,折单即交由内务府统一留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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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慈禧太后脉案折单(来源于网络)。这张就是在光绪三十四年(1908)十月二十一日,由太医施焕为慈禧太后开具的脉案折单。当天下午五点半左右,光绪帝驾崩;仅仅不到一天后的十月二十二日下午一时四十五分,慈禧太后也归天了。

02 脉案簿册

脉案簿册是帝后嫔妃几个月或一年的脉案汇总,又称“进药底薄”。

一般来说,皇帝、皇太后及皇后都是单人单册;而嫔妃、宫女、太监则是多人共用一册。通过簿册,可以比较系统地了解某人健康状况的演变过程。

下面这份清道光帝的《万岁爷进药底簿》,就是在道光五年(1825)六月十九日起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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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万岁爷进药底簿》(来源于网络)

01 贵妃的脉案折单

这次要介绍的脉案折单,一共七张,其中端康皇贵太妃一张,婉贵妃一张,另五张属于祺贵妃,尺寸都是18*21厘米。

端康皇贵太妃的一张脉案

四月初五日,佟文斌:端康皇贵太妃脉息右部滑象渐减,左关仍弦,湿饮较化,肝郁未舒,以致腹胁尚痛,口渴烦急。今用缓肝清热止痛之法调理。大生地六钱、杭菊(生)四钱、全归四钱、青皮(子研)三钱、川楝子(研)六钱、木香(研)二钱、元胡(炙)四钱、没药三钱、炒山栀三钱、萸连(研)三钱、胆草三钱、赭石(煅)六钱,引用沉香面(先煎)八分、香附(炙)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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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端康皇贵太妃四月初五日方

在收藏市场上,曾先后出现过太医佟文斌为端康皇贵太妃诊治肝郁饮停证的五张脉案折单,记录时间分别是四月初二、四月初三、四月初五日、四月初六日及四月初七日。我们收藏的这一张,正好是病程中期的一次用药。

纵观五张脉案,佟文斌虽始终围绕如何疏解肝郁、清化湿饮遣方用药,但直到四月初七,端康皇贵太妃依然“左关弦数、右部沉滑,肝气未舒、停饮尚盛,左胁作痛、呕恶少食”,与本张脉案的症情差别不大,可见效果欠佳。

记得赵绍琴的《文魁脉学》中,记录了其父赵文魁(光绪末年的太医院院使),为端康皇贵太妃诊治的脉案数则,其证症与本案类似,说明端康皇贵太妃反复出现肝郁兼有湿饮的病状,颇为棘手。

婉贵妃的单张脉案

再看婉贵妃的单张脉案:

“三月二十五日,顾元灏请得:婉贵妃脉息弦滑,胸中寒饮未化,肝木欠调,以致两胁腹胸胀痛,饮食少进作呕,腰腿痠软。今用调肝理气饮,午服一贴调理。当归三钱、香附(炙)三钱、厚朴三钱、酒军二钱、赤芍三钱、橘红三钱、红花一钱、丹参二钱、枳实二钱、抚芎一钱、甘草一钱,引用生姜三片。二十六日照原方加桃仁三钱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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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婉贵妃三月二十五日方

这是太医顾元灏为婉贵妃肝郁证所拟的调肝理气饮。女子先天为肝,若肝失疏泄,经、带、胎、产、杂病易由此生;同时,“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滞常兼血瘀。因此,方中除香附、厚朴、枳实等理气药外,还有当归、赤芍、川芎、红花、桃仁、丹参等大量活血化瘀药,以达气畅血行之效。

祺贵妃的五张脉案

祺贵妃的五张脉案,一共记述了八天的用药。我们按照时间顺序展示:

“三月十八日,顾元灏请得:祺贵妃脉息弦数而浮,系郁结肝热,风火上攻。脑后偏左,起有肿痛,其色浅红,以致恶寒发热,两耳红赤,烦躁胁胀。今用疏肝清热饮,午服一贴,宜戒急怒调理。当归四钱、防风二钱、陈皮三钱、赤芍三钱、白芷三钱、土贝二钱、花粉三钱、甘菊一钱、薄荷一钱、银花二钱、荆穗二钱、甘草一钱,引用生荷叶二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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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祺贵妃三月十八日方

“三月十九日,顾元灏请得:祺贵妃脉息弦数,风热渐散。惟郁结肝火未舒,以致脑后肿痛、牵掣项间,有时发热,胁胀烦躁,夜不得寐。今用舒郁调肝饮,午服一贴调理。当归三钱、川芎二钱、苏梗一钱、生地(炙)三钱、丹皮二钱、生栀二钱、厚朴二钱、香附(炙)三钱、茯苓三钱、橘皮二钱、薄荷一钱、甘草一钱,引用生姜三片。二十日照原方减茯苓加夏枯草二钱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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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祺贵妃三月十九日方

“三月二十一日,顾元灏请得:祺贵妃脉息弦数稍缓,服药以来,症势微减。惟肝气未调,以致时有潮热体倦,项间隐痛,牵引脑后,夜间少寐。今用理气益阴汤,午服一贴调理。全归三钱、橘皮二钱、香附(炙)二钱、丹参三钱、赤芍三钱、白术(炒)一钱五分、薄荷八分、苏梗一钱、厚朴二钱、茯苓二钱、半夏(炙)一钱、甘草一钱,引用枳实一钱五分、生姜三片。二十二日照原方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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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祺贵妃三月二十一日方

“三月二十三日,顾元灏请得:祺贵妃脉息弦缓,服药以来,症悉微减。惟气分未调,以致脑后肿痛尚未尽消,胸膈满闷,夜间少寐,时有作呕。今用理气调中饮,午服今明二贴调理。麦冬三钱、茯苓三钱、抚芎二钱、苏梗一钱、当归三钱、香附二钱、厚朴二钱、陈皮二钱、半夏一钱、丹皮二钱、薄荷八分、甘草八分,引用荷叶二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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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祺贵妃三月二十三日方

“四月初七,王允之、顾元灏请得:祺贵妃脉息弦软,耳后疮脓尚稠,坚硬未能尽化;颈项毒疱渐平,赤晕仍觉散漫。今议用清毒降火汤,午服一贴调理。金银花三钱、连翘四钱、乳香一钱五分、没药二钱、净青黛一钱五分、酒连一钱、地丁三钱、生地四钱、蒲公英四钱、滑石三钱、骨皮四钱、元参四钱,引用丹皮二钱。初八照原方减去乳香、净青黛,加红栀二钱、青蒿三钱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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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祺贵妃四月初七日方

祺贵妃这次起病,是脑后红肿热痛,兼有发热、胸膈满闷,夜间少寐等症。自三月十八日起,均由御医顾元灏一人诊治,考虑肝热郁结,风火上攻。早期予疏肝清热软坚化湿,后期以理气益阴调中,延至二十三日,“症悉微减”,但脑后肿痛尚未尽消,时有作呕。后续两周,未见脉案,故不知病情如何变化。

但从四月初七的脉案看,可能是由于病情迁延不愈,故又请了太医王允之与顾元灏共同诊治。当时祺贵妃脑后肿结已溃,出脓尚稠,局部仍有红肿,故改用清热解毒、凉血降火之法,以期尽快脓尽结散。

从症状看,祺贵妃所患极似《集验背疽方》中所称的脑疽,即生于脑后的有头疽,多因膀胱经湿热邪毒上壅或阴虚火炽、热邪上乘所致。因头为诸阳之会,脑为髓海,疽发之后,毒邪内陷,易伤脑髓,致神志昏愦而成险证。

其治初起宜清热疏风解毒活血。虚者宜补气血,托邪毒。早期可使用《外科正宗》卷三所列的黄连救苦汤。

此外,还可配合外用药治疗,如《医学心悟》卷六所云:脑疽“宜用神火照法,次用乌金膏搽之。外贴万全膏,取其易溃。腐后则用防风汤洗之,掺以海浮散,仍贴万全膏,频换数次,即愈矣。”

上面简单分析了三位贵妃的脉案。端康皇贵太妃的肝郁湿饮迁延不愈;婉贵妃偏重于调理,祺贵妃则是头部的痈疽。基于这些脉案,我们总结了几个特点:

以治则治法为方名

太医开具的方药往往以治则治法为方名(部分经典古方除外),诸如调肝理气饮、疏肝清热饮、舒郁调肝饮、理气益阴汤等,所期功效一目了然。当然太医们也比较辛苦,既要按照方义现编方名,又要尽量不重复。

一日一贴

常规服药是一日一贴,并依据病情变化调整用药。

无舌诊面诊记录

没有舌诊与面诊记录,具体原因后面会解释。

善用药引

如生姜、荷叶等,这值得后世学习。

会诊制度

有两位或以上太医的“议用”(会诊)制度。

02 清宫档案收执

下面展示的,是很罕见的两样小纸,大约10*13厘米见方,我们是头一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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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关防处药房文件回执及钦天监脉案底档

左边一张是同治五年(1866)十二月初五日,关防处收“药房文一件”的“回头(即回执)”。

“关防处”即“掌关防处”,全称“内管领办理公务处”,是内务府下属机构,掌供内廷食用、赏赐、祭祀所需器物,承应后妃等内廷主位下差务,承办宫室裱饰、洒扫、拔草,修治宫内房屋等事。因此,这份药房文件,大概率是和后勤相关。

有趣的是在这张回执的左上角,有毛笔小字,似为“宫内年例,马尾辫等”。年例就是每年的待遇物质,按照《国朝宫史》的记载,年例主要是白银:皇太后二千两(另有黄金二十两)、皇后一千两,皇贵妃八百两,贵妃六百两,嫔二百两等;除此以外,还有数量不等的绫罗绸缎与裘皮。后妃们一年的收入看起来不少,但是要养活服侍自己的一群奴才,还有逢年过节赏赐下人等,生活也并不是特别的宽裕。至于“马尾辫等”是何意义,待考。

右边一张是光绪三十四年(1908)九月初四日,钦天监收内务府公文一件,即“脉案一纸”的收执,编号是“乾字第二百五十四号”。

钦天监是官署名,职能为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皇帝的重要活动,都要由钦天监事先推算是否为黄道吉日。而内务府则是清朝规模最大的机关,职官多达三千人,主要职能是管理皇家事务。因此帝王后妃等的脉案,均属于重要的皇家档案,哪怕只有一张,都要作为内务府的公文,妥善归档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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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光后,太医院药库归并内务府管理,统一采办内廷所用药品。图为光绪三十三年(1907)上贡的六味地黄丸(源于网络)

作为中医药文献收藏者,无论是贵妃的脉案折单,还是内务府的回执,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那么,这些物件的背后,又蕴藏着什么样的宫廷信息呢?让我们一一展现。

0关于贵妃

说到贵妃,必须先说后宫。按照清制,由皇后总管后宫。当然太皇太后(皇帝的奶奶)和皇太后(皇帝的妈)属于上辈,一般也会过问。

皇后以下嫔妃分为四等,即皇贵妃一人、贵妃二人、妃四人、嫔六人。这是指同时的额定人数,至于其中因故去世或被废,而后新加册立者,则不在限制之列。清宫的后、妃、嫔皆称主位。在嫔以下还有贵人、常在、答应三级,她们没有固定数额。

凡贵人、常在、答应生育皇子或公主的,就有可能晋升主位。当然皇帝的嫔妃数量限制也是相对的,如康熙帝一生,自皇后以下至嫔,共有三十三人;而光绪帝只有一后二妃,即郁郁寡欢的隆裕皇后(46岁崩)、投井而死的珍妃(24岁薨),以及不受待见的瑾妃(51岁薨)。

注:《礼记·曲礼下》说:“天子死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后世将皇帝、皇后、太上皇、太后、太皇太后之死称为崩或驾崩;嫔妃、皇子、公主、有爵位的官员或贵族之死称为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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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妃(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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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妃(图片来源于网络)

平时常说皇帝有“三宫六院”,那是由故宫的建筑而来。

“三宫”是指皇帝居住的乾清宫、皇后居住的坤宁宫,以及位于乾清宫和坤宁宫之间的交泰殿;

“六院”其实是十二院(宫),即“东六院(宫)”和“西六院(宫)”,以紫禁城的子午线为界:“东六院”指景仁宫、承乾宫、钟粹宫、景阳宫、永和宫、延禧宫;“西六院”指永寿宫、翊坤宫、储秀宫、咸福宫、长春宫、启祥宫。

《清皇室四谱》卷二曰:“太皇太后、皇太后居慈宁、寿康、宁寿宫,太妃太嫔随居。皇后中宫,十二宫皇贵妃以下居之,贵人、常在、答应随居。”

所谓帝王后宫的一生,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整体而言,与之前历朝相比,清代后宫的等级与人数,都是历史上最少的。

此次收藏的脉案折单中的三位清朝贵妃,又是何许人呢?

端康皇贵太妃

《清史稿卷二百十四 列传一 后妃》:“端康皇贵妃,他他拉氏。光绪十四年(1888),选为瑾嫔。二十年(1894),进瑾妃。以女弟珍妃忤太后,同降贵人。二十一年(1894),仍封瑾妃。宣统初(1908),尊为兼祧皇考瑾贵妃。逊位后,进尊封。岁甲子(1924),薨。”

1912年2月12日,宣统帝宣布退位后,清朝灭亡,但逊帝溥仪在紫禁城内依然保留了一个残留的微型小朝廷,与民国政府分庭抗礼。

1913年3月,溥仪尊封光绪帝的瑾妃、也就是珍妃的亲姐姐为端康皇贵太妃。隆裕皇太后崩后,瑾妃成为紫禁城内幸存的四妃之首(另外三妃是敬懿皇贵妃、庄和皇贵妃、荣惠皇贵妃,都是同治帝的妃)。

1924年10月20日,瑾妃薨,葬崇陵妃园寝。半个月后的11月5日,冯玉祥的国民军包围紫禁城,溥仪及其小朝廷被驱逐出宫,清王朝彻底终结。

《国闻周报》1925年第2卷第1期卷,所载“清宫轶闻(一):永和宫与瑾妃”一文,值得一读:

“永和宫为瑾妃之居所。瑾妃者,珍妃之姊,而光绪之嫔妃也。宫中普通称之为胖主儿,因身体肥硕得名。目下晋升为端康皇太妃。其进宫时,年方十四岁,在宫内实已三十五年。本年秋季,旧症劳伤复发,至于九月二十日后,病遂不起。

据宫女云:瑾妃与宣统意见,夙不和睦,持节俭主义,鼎革以来,尤为特甚。其主持宫务,每日全宫仅用羊肉猪肉各十五斤,鸭鸡各二只,其节俭可见一斑。宣统在本年阴历九月,忽下谕停止永和宫开支,瑾妃因是气愤而死。死时宫内皆往吊祭,殓时含大珠一颗。

宣统之弟溥杰之妻,系瑾妃之內姪。瑾妃在宫时,每日念佛经,习学武术,如八段锦,固素所习学;而自行车亦至为娴习焉。宫中无事之时,间与宫女小太监斗纸牌以为乐。

瑾妃所有衣服,分装数十箱,计满贮三大殿,而充其栋宇焉。其亵衣内衲,多系珍妃所手制,数十年未尝弃掷之。

瑾妃喜蓄哈巴狗,永和宫中计有哈巴狗五只,其尤为宠爱之哈巴狗,名曰‘牡得’,瑾妃均喂以饼干肉包。瑾妃与人谈话时,牡得必蹲于桌几上,或卧于瑾妃怀握间。瑾妃与人谈絮,方一启口,牡得必以口爪拂其面。瑾妃必曰:‘牡得不许我说话欤。’瑾妃至是遂止词不语。时时如此,瑾妃行时,牡得必在轿前,颠仆驰跳,或候之于阶前,或蹯之于础侧,妃至则牡得又且前行矣。其余四狗,皆爲为黑色。瑾妃死,此五狗亦已国破家亡,大限分离,各投新主矣。”

虽说中华民国政府每年拨给小朝廷四百万两白银的维持经费,但到了1922年,小朝廷仍有太监和宫女近二千人,维持成本很高。所以这个胖主儿节俭到每天只供应几十斤肉菜,大家自然怨声载道。

瑾妃虽胖,但也知道经常打八段锦养生,还会骑自行车、打牌。最后说到她养的哈巴狗,“国破家亡,大限分离,各投新主”,似乎带有一些隐喻。

不过我们看到“其亵衣内衲,多系珍妃所手制,数十年未尝弃掷之”时,还是有些感叹的。世人都说,瑾妃长得丑,心眼又小,一辈子都嫉妒妹妹珍妃。但也是她,默默在珍妃陵寝的一侧修了一间房,专门用于祭拜妹妹。也许,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化作祈佛的声声念唱了……

婉贵妃

清朝历史上有两位封号为“婉”的嫔妃,最终位号均为婉贵妃。一位是乾隆帝的婉贵妃(1716-1807)。

大家看过电视剧《如懿传》吧?曹曦文饰演的陈婉茵,原型就是乾隆帝的婉贵妃。她是乾隆帝即位前的侍妾之一。乾隆即位后初封陈常在,累晋婉妃。嘉庆六年(1801)尊封为婉贵太妃,嘉庆十二年(1807)薨,享年九十一岁,为乾隆帝后妃中最为长寿的一位。

另一位是咸丰帝的婉贵妃,也就是本脉案的主人。《星源集庆》记载:

婉贵妃,索绰络氏,左都御史奎照之女。初赐号婉贵人;咸丰四年(1854)十二月,晋封婉嫔;十一年(1861)十月,尊封婉妃;同治十三年(1874)十一月,尊封婉贵妃;光绪二十年(1894)甲午五月十七日薨。”享年五十七岁。

咸丰帝在位十一年,前后有三位皇后、两位皇贵妃、两位贵妃、四位妃、四位嫔、六位常在,至少二十一位后妃,后宫不可谓不强大。

但咸丰帝仅有二子一女,分别是:长女荣安固伦公主,咸丰五年(1855)生,同治十三年(1874)薨,年仅22岁(生母:丽妃,后追封庄静皇贵妃);长子载淳(即同治帝),咸丰六年(1856)生,同治十三年(1874)崩,年仅19岁(生母:懿贵妃,即慈禧太后);次子无名,生于咸丰八年(1858),出生当日薨,同治帝即位后,追封其为悯郡王(生母:玫嫔,后封玫贵妃)。最终只有长子载淳长大成人继位,但也是英年早逝。其后同治、光绪、宣统三位皇帝都没有儿子,导致皇位纷争与政权混乱,客观上加速了清朝的灭亡。

婉贵妃没能为咸丰帝生下一男半女,《清史稿》卷二百十四云:“文宗诸妃未有子女,而同治、光绪两朝尊封者:婉贵妃、璷妃、吉妃、禧妃、庆妃、云嫔、英嫔、容嫔、璹嫔、玉嫔,皆自贵人进封。”看来生育率很低的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咸丰帝身上,这里我们就不展开了。总之,人丁兴旺,也关乎国家兴衰。

婉贵妃的一生比较平淡,按《光绪朝大清会典事例上》卷四百三十二记:“定陵顺水峪妃园寝安葬奉安。庄静皇贵妃神位于飨殿正中,玫贵妃神位于左,婉贵妃神位于右暖阁内奉安。”

没想到她薨后三年落葬时还不得安生,被一个贪官借机生财。《大清德宗景皇帝实录》说:光绪二十三年(1898),“本年八月,婉贵妃、璷妃金棺奉安园寝。总管恒通于请领款项,擅填虚数蒙混具稿,实属有心浮冒,着交部严加议处。”

祺贵妃

《星源集庆》记载:

“端恪皇贵妃,佟佳氏。咸丰八年(1858)十二月,册封祺嫔;十一年(1861)十月,尊封祺妃;同治十三年(1874)十一月,尊封祺贵妃;光绪三十四年(1908)十月,尊封祺皇贵太妃;宣统二年(1910)庚戌三月廿八日薨;五月尊谥端恪皇贵妃。”

祺贵妃封嫔的时间虽然比婉贵妃晚四年,但后来居上,晋封妃与贵妃的时间都和婉贵妃相同,一生历经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四朝,享年六十六岁,是咸丰帝嫔妃中活得最长久的一位,薨后尊谥皇贵妃之位,也算是超过了婉贵妃。

端康皇贵太妃的脉案,根据封号与殁年,记录于1914年至1924年之间;而婉贵妃和祺贵妃的脉案,只记录了月份和日期,而没有年份。

我们知道两人都是在同治十三年(1874)十一月,尊封为贵妃的。只不过婉贵妃于光绪二十年(1894)甲午五月十七日薨,祺贵妃于宣统二年(1910)庚戌三月廿八日薨。因此,脉案书写的时间,应该在光绪二年(1875)至光绪二十年(1894)这十九年间。

04 关于太医院

《太医院志》记载:太医院署始建于明之永乐年间,最早在钦天监之南,有大堂五间,承接大堂之过厅为二堂,后有三堂五间,非常气派。道光以后,药库作废,署后之地一半为民房所侵占。

光绪二十六年(1901),太医院全部划归俄国使馆,只能借东安门内大街御医白文寿的住房过渡。一年后,才找了东安门北池子街的大悲观音院作为办公场所。

光绪二十八年(1903),在地安门外东皇城根兵仗局东,一处内务府查抄的房产内,开始建设新的太医院;同时在其右侧吉祥寺的空地内建了先医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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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太医院旧址

光绪三十一年(1906),太医院竣工,但面积只有原先的十分之一。想想清末内忧外患,太医院的命运,就和这朝廷一样,风雨飘摇。

按照《清史稿》卷一百十五的记录:

“太医院,管理院事王大臣一人,特简。院使,初制正五品,宣统元年升正四品。左、右院判,初制正六品,宣统元年升正五品,俱汉一人。其属:御医十有三人,内兼首领厅事二人。初制正八品。雍正七年升七品,给六品冠带。宣统元年升正六品。吏目二十有六人,内兼首领厅事一人。初制八、九品各十有三人。宣统元年,改八品为七品,九品为八品。医士二十人,内兼首领厅事一人,给从九品冠带。医生三十人。”

也就是说,太医院的最高官员叫做院使,副职为左、右院判各一人。下属分为四档,第一档为御医,有十三人;第二档为吏目,有二十六人;第三档为医士,有二十人;第四档为医生,有三十人。其中御医、吏目、医士中还各设一至两名首领,便于内部管理。

我们参照当前医院的管理架构,太医院的院使就相当于院长,下设左、右院判两位副院长。十三位御医相当于主任、副主任医师;二十六名吏目相当于主治医师;二十名医士相当于住院医师;三十名医生相当于实习医师。

这里的“医生”概念,与目前的医生职业不同,也不像御医、吏目、医士都有官职品级。“医生”的“生”字,就是“生员”,即学生的意思,所以只能作为助手,不可独立诊病。

严格意义上说,御医是太医院设置的一种高级职位。因此,为宫廷提供医疗服务的人不能统称御医,而是可以按照太医院的命名原则,统称为太医比较好。

太医为帝王后妃诊病,采取的是值班制。《太医院志》介绍:值班分为两种:内值供奉与外直供奉。

所谓内值供奉,一般由吏目、医士担任,夜晚、白天分在宫内外值班。这些人主要负责皇帝与皇后的医疗,故而要求“品端术精,所负之责亦云重矣。”而外值供奉,又称为六值,主要负责宁寿宫、慈宁宫、乾清宫、钟粹宫、寿康宫、寿安宫六处人员的医疗。

当年太医院的东药房在紫禁城左掖,西药房在紫禁城右掖。道光年间,院使、院判、御医均在东药房值班,而西药房每日由一名御医,带领吏目、医士各一人备差。但到了咸丰年间,值班的太医每天就剩一人。时至清末,太医院的值班制度已名存实亡。

05 关于两位太医

佟文斌

佟文斌是清末太医院里一位重要人物。

《大清缙绅全书》记载:“御医佟文斌,顺天宛平人”。

《东华续录(光绪朝)》记载:光绪七年(1881),“医士栾富庆、佟文斌均着以御医遇缺卽补,并赏加五品顶戴”光绪八年(1882),“御医佟文斌着赏加四品顶戴”

《太医院同寅录》说:佟文斌“花翎三品顶戴,协办清察管理太医院事务”;具体时间见《太医院志》:“又已未十一月(光绪二十一年,1895),奉旨派张仲元督办清查管理太医院,佟文斌协办清查管理太医院,秩在院使上。”

《爵秩全揽》中介绍,他在宣统年间做到太医院的右院判,后来同张仲元一起,主要负责端康皇贵妃的诊病;同时,佟文斌又是“上药房值宿供奉官”。

佟文斌的儿子佟阔泉(字成海)(1890-1962),少年随父学习,18岁时考入清太医院医学馆习医,后为太医院医士。1912年后,曾任溥仪等随从医生。1914年升任御医,为皇族随侍御医,直至伪满垮台,才又回京悬壶。建国后曾任北京积水潭医院中医科主任、北京中医学会顾问等,为解放后仍能较长时间从事中医工作的少数太医之一。

顾元灏

顾元灏这个名字,在《申报》上有两次出现。

一是清光绪四年(1878)4月16日的第三版,公布了“上海县试三复前列名次”,顾元灏排第十三名。此人大概率就是后面供职于太医院的顾元灏。

二是清光绪十四年(1888)10月18日第二版的“西清珥笔”,主要是些社会新闻。其中写到:

“太医院向例由本院御医、吏目、医士中,择其脉理精通、小心谨慎者,轮流进内值班住宿。每班四员,五日一轮。无如日久因循,近竟视为具文,几获咎谴。兹经该院各堂议加整顿,所有派入内廷值班住宿人员,每班四人,五日一换,全数内值不得再思怠惰。倘有旷空班差者,一经觉察,除立行撤差外,仍照参革。交班接班,定以辰时当面交接,不准先时早走,亦不得逾时始至。如违定行,参惩不贷。所有派出内廷值宿各员,开列如左:王允之、范绍相、佟文斌……顾元灏……”说明顾元灏是参与宫廷值班的太医之一。

此外,《太医院志》在说到光绪二十七年(1901),太医院署被迫临时迁至大悲观音院作为办公场所时,提及御医顾元灏曾有诗云:“何事人间满目痍,当年曾作殿中医。方欣院署依然在,争奈题名是大悲。”诗意很是凄凉无奈。

王允之

王太医在《大清缙绅全书》中有多次记录。此人是“顺天宛平人”。顺天府是指明清朝两代的北京地区,而当年北京的西部,基本都是宛平县的辖区。“七七事变”的枪声,就是从宛平县城与卢沟桥上打响的。不过在1952年,宛平县被撤销了县治。

王允之出道比较早,在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春,就是太医院从九品的史目;咸丰六年(1856)春,升为九品史目。

《清宫处方记录簿》中有王允之在同治初年,分别为承乾宫的宫女翠环、秀书诊病的记录。

同治十三年(1874)十月三十日,王允之曾为同治帝诊脉,脉案写到:“脉息弦软而虚,原系因病致虚、气不化饮之症。今忽然气迫梗阻,有似厥闭之象。病势重大,气体太虚。今用助气化饮汤,早服一贴调理。引用一捻金六分冲服。”

但后续一个多月,同治帝病情延绵,基本上都是由太医院左院判庄守和与右院判李德立诊治。至同年十二月初五,“皇上六脉已绝”“酉时崩逝”。皇上驾崩,太医倒霉——庄守和、李德立等人均被“革职戴罪当差”。

06 关于后宫诊疗

给帝王后妃看病,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我们可以从一些清宫回忆录中探知一二。

《宫女谈往录》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一位叫何荣儿的慈禧太后贴身宫女,口述了这本回忆录,其中有几段话可以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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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慈禧太后(左四)、隆裕皇后(左一)等(来源于网络)

“侍寝的也最辛苦,她没毡垫子,老太后屋里不许放,她只能靠着西墙,坐在地上,离老太后床二尺远近,面对着卧室门,用耳朵听着老太后睡觉安稳不?睡得香甜不?出气匀停不?夜里口燥不?起几次夜?喝几次水?翻几次身?夜里醒几次?咳嗽不?早晨几点醒?都要记在心里,保不定内务府的官儿们和太医院的院尹要问。这是有关他们按时贡献什么和每日保平安的帖子的重要依据,当然是让总管太监间接询问。”

“老太后洗脚不仅是为了卫生,更重要的是为了保养。说穿了,有点小病小灾的,洗脚比吃药还便当。在宫廷里几乎每天要由当差的御医敬献一付保平安的药方,俗称‘平安帖子’。大都是根据节气的不同,时令的寒暖温凉,老太后的饮食起居,即按气候的变化与体质的强弱而酌量开的保平安的药方。每天由太医院的苏拉(内勤人员)送来,献给门神爷陈全福(太监),在宫门外向上请跪安,就算公事完了。其实这是官样文章,只表明太医院的人在这里敬谨当差罢了。光开药方不取药,当然更提不到吃了。可太医院的人一定要仔细知道老太后的贵体的详细情况,吃东西怎么样?睡觉怎么样?心情怎么样?他们讲究望、闻、问、切,但每天望和切是办不到了,只能在闻、问上下工夫。一来表示忠心,二来给自己留后手,最主要的还是给老太后斟酌洗脚的药物。”

“储秀宫里把给老太后洗脚看成是很重要的事,洗脚水是极讲究的。譬如:属三伏了,天气很热,又潮湿,那就是杭菊花引煮沸后晾温了洗,可以让老太后清眩明目,全身凉爽,两腋生风,保证不中暑气;如果属三九了,天气极冷,那就用木瓜汤洗,使活血暖膝,四体温和,全身柔暖和春。当然,根据四时的变化,天气的一阴一晴,随时加减现成的方剂,这也可以算是老太后健身的秘密了。不吃药而能够达到健身的目的,这样的事是再好也没有了,也算是太医院的老爷们的正当差事。假如在盛夏三伏里,老太后有点肠胃不和、食欲不振,那就不能用清凉剂菊花引了。如果隆冬三九天里,老太后上焦有火,身体发燥,就不应再用热剂木瓜汤了。”

从何荣儿的回忆中,我们可以发现两个情况:

一是慈禧很懂中药足浴养生,而且还挺讲究,会根据季节和体质调整不同的药剂。三伏天的菊花引,三九天的木瓜汤,也算是宫廷保健秘方了。

二是“平安帖子”的规矩,虽然是帝王追求长寿的态度,但更蕴含着一种个体化的日常养生保健理念。

《御香缥缈录》

《御香缥缈录》,1933年,裕德龄所著。她少时随父亲在日本、法国生活六年,后与妹妹容龄一起入宫。该书以作者在宫中亲身经历为基础,叙述了她在慈禧身边的所见所闻。我们引用一些原文,让大家看看太医诊病的细节。

“本来寻常人诊病,医生们第一步总得先瞧一瞧病人的容色,然而这四位御医那里敢向太后平视呢?他们是始终不敢抬起头来的。那末这个病将怎样诊法呢?只有省略了望气色的一步,直接按脉了。其时太后的御座的两边,已设下了两张小小的方几,几上铺着一重软垫。待到那四位御医恭恭敬敬地如数地磕足了九个头之后,太后便吩咐另外两个女官,把伊两个衣袖卷起了一半来,让伊自己仍在中间的御座上端坐着,而把伊的左右两臂,分搁在两边的小几上。于是那四位御医便膝行而前,一直行近到那两张小几边去;同时又有两个女官已把两方很薄的绢帕把太后的手臂覆住了,因为像太后这样尊贵的人,岂能随便让不相干的人沾及伊的皮肤的!四位御医便分着两边,每一边各两人,十分谨慎地伸出手来,用指尖隔着绢帕,静心为太后按脉。

隔了半晌,左右两边的御医便又悄悄地互相对调了过去,但他们是始终不敢向太后偷觑一眼的,尽管在事实上他们知道应该有一番瞧瞧病人的舌苔的手续,或者太后自己也不致拒绝,但他们总是很谨慎的,哪里敢冒冒失失地要求瞧瞧太后的舌头呢?”

以上所记录的慈禧看病过程,限于篇幅,其后煎药、太医与太监尝药的流程与《太医院志》的描述一致:“凡烹调御药,本院官请脉后,开方具本奏明,同内臣监视,每一剂备二服,合为一服,候熟分贮二器。本院官先尝之,次内臣尝之,其一器进御。亦有将方奏明,交与内药房,按方烹调者。”尝药制度,就是怕有人借药暗害帝王,确实是慎之又慎。

通过裕德龄的记叙,我们可以了解,为什么之前两位贵妃的脉案中没有舌象与面色的记录,原因就是太医不能直视后妃的脸,否则要犯“大不敬”的罪过。所以《宫女谈往录》里说贴身宫女要留心后妃的起居,就是为了应付太医们的询问,以此弥补现场四诊的不足。

《北行日记》

光绪六年(1880)七月,浙江名医薛宝田被推荐赴京为慈禧太后看病。在四十三天内,薛宝田参与诊疗二十余次,终于使慈禧太后康复。他将赴京见闻写成此书。我们来看八月初六,薛宝田为慈禧初诊的记录。

“榻上施黄纱帐,皇太后坐榻中,榻外设小几,几安小枕。皇太后出手放枕上,手盖素帕,惟露诊脉之三部。余屏息跪,两旁太监侍立。余先请右部,次请左部。约两刻许,奏:‘圣躬脉息,左寸数,左关弦;右寸平,右关弱;两尺不旺。由于郁怒伤肝,思虑伤脾,五志化火,不能荣养冲任,以致胸中嘈杂,少寐,乏食,短精神,间或痰中带血,更衣或溏或结。’”

大家注意,这一段中关于诊脉的细节,与《御香缥缈录》有点差异:本书说慈禧的手被素帕盖住,但手腕寸关尺部分的皮肤是露出来的,因此“余先请右部,次请左部”;但《御香缥缈录》里则说“两个女官已把两方很薄的绢帕把太后的手臂覆住了”,御医是指尖隔着绢帕为太后按脉。

民间一直有“悬丝诊脉”的传说,我们找不到确实的文献依据,不能妄断。但是从这些清宫回忆录的记述看,太医对后妃诊脉,至少有形式上的物理隔断,这里除了男女有别,更有尊卑之分。

07 后记

这些明黄纸上馆阁体誊写的贵妃脉案,把我们带回了差不多一个半世纪之前的紫禁城,将它神秘的面纱拉开了一角,使我们有机会近距离感受后妃们的生活。深宫之内,荆棘丛生,绝非想象中的无忧无虑、荣华富贵,所以后妃们往往脾胃不和、肝气郁结、郁郁寡欢。万一生病,或许很多人都会盼着你下不了床,所以太医们也是如履薄冰,度日如年。

我们找不到婉贵妃与祺贵妃的画像或照片,想来也是端庄贤淑之人。有人说皇帝的后妃们,其实长得都很一般。这个我们不去评说,毕竟真正的皇家婚姻,从来都不是选美,而是社稷。

最后,上一张末代皇帝溥仪皇后婉容的表妹、多罗格格王敏彤(1913-2003)的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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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上网看看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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