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到武昌文华中学整理的“文华之最”，想起儿子1997-1999年在此校读了两年半初中，而我的家乡湖北省广水市肖店乡聂店村一位门上的先祖——聂华桐（杨振宁的助手、曾经的清华高级研究院院长、聂华苓的幺弟），也在1947-1948年就读于文华中学，颇有“沾光”之喜。不过，我对它的一些“中国之最”还是进行了一番考证，

1. 中国最早开设新式课程的中学

武昌文华中学（原文华书院）创办于1871年（清同治十年）10月2日，迄今151年，是中国最早引进西方先进办学理念的新式学校。

我校1871年建校时，名“文华书院”。开始规模不大，学生也少，类似中国的私塾。至1890年始将西方先进的教育制度比较完整地介绍到我校，如所开课程，有国文、英文、算术、格致（即自然科学）、体育等多种学科，分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六年学制，并规定每年有寒暑假，成为中国内地第一所具有现代规模的中学。

考证：有报道称，中国最早培养科技人才的新型学堂是上海的“格致书院”，始建于1874年，1976年建成，系晚清重臣李鸿章、英国驻沪领事麦华佗等倡办，旨在使国人“便于考察西国格致之学、工艺之法、制造之理”。抗战期间改名为格致中学。格致书院专设博物院，以陈设格致器具，授课时便辅以实验。考试内容按大类分，有格致类（格致总说、天文、历算、气象、物理、化学、医学、测量、地学）、语文类、教育类、人才类、富强治术类(富强总说、工业、轮船铁路、商贸利权、邮政、海军)、农产水利类、社会救济类、国际现势类、边防类、其他类。格致书院和文华书院均由“美国圣公会”创办，但它的成立和命名均晚于“文华书院”（图1），课程内容改革是否早于文华书院，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另，中国第一所近代海军学校是福建船政学堂，创办于1866年，由左宗棠奏请、船政大臣沈葆祯的主持下于1866年在福州设立。初建时称为“求是堂艺局”，1867年搬迁马尾造船厂遂改名为船政学堂。船政学堂一为“前学堂”学习造船，一为“后学堂”学习航海，另一支为绘事院、艺圃，培养技工。“前学堂”开设有法语、基础数学、解析几何、微积分、物理、机械学、船体制造、蒸汽机制造等课程。

另，我国最早的新式大学是北洋大学堂（初名“北洋西学学堂”），是清政府天津海关道盛宣怀于1895年10月奏请光绪皇帝批准设立的，校址在天津大营门外梁家园博文书院旧址，它这是中国人自行创办高等教育的开始。学科设置、修业年限、教员配备等都以美国耶鲁大学、哈佛大学为版本，分为头等学堂与二等学堂。头等学堂内设法律、采矿冶金、土木工程、机械四科，修业年限为四年，相当于西方大学的本科；二等学堂为预科，相当于西方大学的高中，原定修业年限为两年，开学后不久发现学生英文水平普遍不高，遂将修业年限定为四年。

图1  文华书院旧址及早期教学

2. 中国最早成立铜管乐队

1909年10月，学校就在康明德先生（后担任学校校长）筹划下成立了第一支由中国人自己演奏的铜管乐队，1906年为铜乐队，迄今已有100多年历史。铜管乐队成立后，经常参加校内外重大活动的演奏，其影响之大，效果之好，享誉江城，世人瞩目。铜管乐队培养出众多音乐人才，其中有被誉为“中国第一小号手”的著名爱国音乐家、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夏之秋。

编辑：资料表明，铜管乐队的源头与慈禧太后有关。1906年，时任湖广总督的张之洞到文华书院参观，对该校先进的教育方法表示称赞。为了鼓励继续办学，张之洞将慈禧太后赏赐他的一支黑管赠与学校。

1906年，美籍加拿大人康明德来到文华中学任教。精通乐器的他，在时任校长余日章的支持下从美国购回了小号、长号、贝斯、军鼓等30多件西洋乐器。1909年，文华中学正式成立了中国人的第一支铜管乐队，经常在武汉三镇表演，学校也培养出一大批优秀音乐人才。被誉为“中国第一小号手”的著名音乐家夏之秋先生就是其中一位，他在学校时，曾担任号手和副指挥，还学会了修理多种乐器。

图2  张之洞赠与文华书院的黑管

图3  文华书院的铜管乐队（康明德前排居中）

考证：资料显示，中国第一支铜管乐队诞生在天津。1881年（清光绪七年）天津水师学堂建立后，在学生中建立了一支铜管乐队，并于1883年（光绪九年）到上海演出。1896年（光绪二十二年）至1899年（光绪二十五年）间，袁世凯奉命在天津小站编练新军，他接受了德国教练的建议，在军队里组建了中国第一支铜管乐队。

3. 中国最早建立公共图书馆

1914年，文华学生沈祖荣在文华书院英文教师美籍人士韦棣华小姐（Mary Elizaheth Wood，1962-1931）资助下，留学美国，1917年学成返回文华，在韦棣华创办的文华图书馆任协理工作，并协助韦棣华小姐开办了中国第一个图书馆（文华公书林）和开设了后来文华大学开办的图书馆专业（现武汉大学图书馆学院）。他作为一名教授，把毕生的精力献于发展图书馆教育事业上，后人称他为“中国图书馆教育之父”。

考证：中国封建社会是没有公共图书馆的，只有官府的书库和寺院、书院、私人的藏书楼（室）。这些地方的藏书仅供皇室官员以及少数上层社会人士阅读、研习、传抄。从这个角度讲，中国第一座公共图书馆是诞生于上世纪初的武昌“文华公书林”。

1899年秋天，一位美国女士玛丽·伊丽莎白·伍德（Mary Elizaheth Wood，1962-1931，中文名韦棣华）从美国纽约来到武昌文华书院，看望她在此教书的弟弟罗伯特·伊·伍德。她弟弟告诉她，这里非常缺乏英文教师，希望她留下来。韦棣华很快就发现，文华书院竟然没有图书馆。韦棣华是学图书馆学的，来华前在弗吉尼亚首府里士满的图书馆任馆员，于是萌生了建立公共图书馆的念头。

1903年，韦隶华动员教师们捐献图书，自己也到处搜集、购买书刊，然后在文华书院一个八角小亭内设立了一个小型图书阅览室（图7），大受师生欢迎。这使韦隶华信心大增，她专程回到美国，一方面在纽约普莱特学院、波士顿西蒙斯学院进修，学习图书馆专业理论知识；另一方面，她奔走于各大学和教会之间，募集资金、图书。

1905年，韦隶华带着新学到的专业知识和建设资金，回到文华书院。她用所得捐款在文华书院附近购买了龚家花园的地皮，请汉口著名建筑师德希思先生主持图书馆的设计，并于当年开工奠基，经过5年建设图书馆主体建筑落成。1910年5月16日，文华公书林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开放典礼。

图4  1920年代的“文华公书林”（2001年被拆除）

图5  1910年参加文华公书林竣工仪式的清朝政府官员和外国牧师

不过，济南文化学者侯林、侯环在《济南职业学院学报》2020年第3期发表论文《周永年成功创办藉书园新考》称，中国最早的公共图书馆是周永年与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创办的藉书园，该园供人借阅传抄，嘉惠士林近百年之久。但是，其间经历过失败。

另据2013年01月01《扬子晚报》称，“我国最早的公共图书馆诞生在南京”要追溯到清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陶澍为纪念陶侃而建的惜阴书院。此后，两江总督端方在外国考察时，见国外大城市均设有官方公共藏书机构，民众在此读书，普及教育，使他耳目一新。因此奏请朝廷，在惜阴书院旧址兴建江南图书馆，以开民智。第2年，我国最早的公共图书馆，耗资3万两白银的江南图书馆正式诞生，翰林院编修、版本目录学家、藏书家缪荃荪为江南图书馆总办。

但无论如何，沈祖荣先生第一个远涉重洋，赴美攻读图书馆学，协助创办了我国历史上第一所图书馆学专科学校，1929年担任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校长，直到1952年随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并入武汉大学。因此，他被称之为“中国图书馆学教育之父”，是当之无愧的。

4. 中国童子军发源地

1912年2月25日，文华书院教师严家麟参考英美童子军的教育形式，组织60个16岁以下的男孩在武昌文华书院图书馆，举行宣誓，成立了“中国童子军”第一支队。由于武昌是辛亥革命的首义之地，又位居全国经济地理中心，严家麟创办童子军的事迅速传播开来。1913年，上海格致公学、华董公学、基督教青年会中学和江苏无锡第三师范附属小学等地也先后创办了童子军。后来推广到全国中小学中，文华遂成为中国童子军发源地，严家麟先生被誉为中国童子军创始人。

考证：童军的创始人是英国爵士罗伯特·史蒂芬生·史密斯·贝登堡先生，贝登堡鉴于当时英国青年道德堕落，体格衰弱，恐遭古代罗马帝国亡国的覆辙，是故研发出一套可行的训练方法试图挽救这种危机。后来，这种青少年的培养模式在世界各地广泛开展。

图6  当年的武昌童子军

5. 中国最早成立学生红十字会

余日章（1882-1936年）湖北蒲圻人，本校毕业后，到美国哈佛大学学习，系哈佛大学教育学博士。1905年回校任教，1911年任文华大学校中学部校长，他在任教和当校长期间，重视国文教学，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他还与刘静庵先生主编《文华学界》刊物，传播新思想，提倡革命和尚武精神，使学生接受军事训练，他对学生在四育（德、智、体、群）方面得到全面发展。1911年10月武昌起义期间，余日章组织学生成立“红十字会”自任总干事，参加起义。

6. 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工人党员

1920年2月4日陈独秀应邀来武汉讲学，住在文华书院，作为该校的校工郑凯卿先生与陈独秀相识了，在短短的四天中，他开始接受了革命思想，加入了共产党组织，同年的秋天，郑凯卿先生与董必武、陈潭秋、包惠僧、张国思、刘伯垂等人在武昌抚院街召开会议，秘密成立了武汉共产主义小组。

7. 中国最早创作学生军军歌

学生军军歌创作于1906年，由文华书院教师张纯一先生作词、余日章先生谱曲。文华学生军军歌是当时学生军每操必唱之歌，它当时曾流行于社会上，以及辛亥革命前准备起义的新军中，大大地鼓舞了新军士气。当时为新军首义军歌。

8. 中国最早增设大学部

文华书院，由美国圣公会创办于1871年10月20日武昌，初为男童寄宿学校，名叫文惠廉纪念学堂，中文校名为文华书院，英文名BooneMemorialSchool。1890年增设高中，成为六年制完全中学（备馆）。1901年翟雅各任院长之后，发展迅速，1903年又增设大学部（正馆），逐步发展成文华大学。1924年改名为华中大学。1951年组建公立华中大学，1952年，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私立华中大学与中华大学的化学、国文两系等高校合并成立华中高等师范学校（即华中师范大学）。1953年定名为华中师范学院，1985年学校更名为华中师范大学，一直至今。

9. 中国最早创办中学校刊

余日章先生1905年回校任教，1911年任文华大学校中学部校长，他在任教和当校长期间，重视国文教学，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他还与刘静庵先生主编《文华学界》刊物，传播新思想，提倡革命和尚武精神，使学生接受军事训练，他对学生在四育（德、智、体、群）方面得到全面发展。《文华学界》为最早中学校刊。

考证：从《中国知网》检索到上海师范大学2017年硕士生论文《民国时期上海地区中学校刊研究（1912-1949）》，作者是贾铭宇；还有汤志辉的“民国时期的中学校刊及其文学史料价值”（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5年第9期），网上检索“清末中学校刊”，未有发现。

10. 中国最早举办校际运动会

在中国旧式书院里，体育活动只限于放风筝、踢毽子、打太极拳之类，1899年，文华书院首先引进西方体育活动项目，如田径、棒球、墙球、足球等，并于1901年在文华操场举行湖北省第一次校际运动会，这次文华获得了四项冠军。

一百年前的武汉，虽然国家经济贫弱，但教育水平却并不算落后，已有十几所教学环境与质量都不错的中学。下面就为大家介绍其中十所当时比较有特色的知名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