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们的“感悟中医”群里,一位退休的化学教授提出了一个想法:“中医已在人体浅层部位找到了数以百计的腧穴,为医病和增进健康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在人的深层部位或器官上没有发现腧穴(尽管有些人可将针刺入人体较深的部位)。”
我反驳说:“中医创造了数以百计的腧穴,而不是找到。如果是找到或发现,意义就不同了。”
显然,他对“创造”两个字有些忌惮,连忙说:“腧穴是人体固有的。”
我进一步反驳:“如果是人体固有的,就会写进组织学、生理学的教科书。......自然哲学与自然科学不同的是,前者具有极大地创造性,而缺乏实证研究的辅助。后者从一开始就打下实证的基础,尊重自然界的客观性,老老实实地做‘发现’工作。”
他依然坚持:“自然哲学与自然科学本无根本区别,都在探索未知,创造未来,或许侧重点有所不同。对从哲学提出的气、经络、腧穴的模型,向科学的气、经络、腧穴的证实或发现的探索、研究,从哪个角度讲,都是很值得付出的工作。”
我还是强调:“自然哲学与自然科学起点不一样,二者大相径庭。科学概念是理论的出发点,一开始不认真定义,后来就不可收拾。比如腧穴,找不到组织学、生理学依据,就是自然哲学+经验医学的产物,现代科学就不会接纳。”
这里,为什么我要强调中医学的“腧穴”是创造的,而不是“发现”或“找到”的?“发现”和“创造”有什么区别?实际上,这是科学与技术的不同秉性而已。
1980年01期《医学与哲学》发表了北京医学院艾钢阳、庞其方的文章——“对‘创造中国统一的新医学新药学’的商榷”,认为“经过几十年的实践,使我们感到这个提法不论在道理上还是在实践中,都是不妥当的。因为这个提法规定,我国中西医结合的任务是‘创造’一个医学,这个医学要具有三个特点:一是‘新’,二是‘统一’,三是‘中国的’。这样的医学其实是‘创造’不出来的。”
事实上,现代医学的基础理论不是“创造”的,而是前赴后继的无数科学家“发现”的。例如,哈维(1578-1657)发现了“血液循环”,罗伯特·虎克(1635-1703)发现了“细胞”等等。
尤其是各种病原微生物的发现,聚集了一长串科学家的名字:巴斯德(1822-1895)发现了葡萄球菌和链球菌,科恩(1828-1898)发现枯草杆菌,科赫(1843-1910)发现了“结核杆菌”,奥波美尔1873年发现回归热螺旋体,汉森(1841-1912)发现麻风杆菌,奈瑟1879年发现淋球菌,卡尔1880年在伤寒病人尸体的脾脏和肠管内发现伤寒杆菌,克雷布斯(1534-1913)1883年观察到白喉杆菌;奥格斯顿1882年发现金黄色葡萄球菌;尼科莱尔1884年发现破伤风杆菌;弗伦克尔1886年发现肺炎双球菌;菲费尔1892年发现流感杆菌,北里柴三郎(1856-1931)1894发现了鼠疫杆菌,并完成了鼠疫杆菌纯培养和动物感染的试验;志贺1898年发现痢疾杆菌,肖丁(1871-1906)和霍夫曼(1868-?)发现了梅毒螺旋体,伊凡诺夫1892年发现了滤过病毒,勒夫勒和弗拉奇(1860-1928)1898年发现口蹄疫病毒,之后形形色色的病毒也被不断发现。
维生素的发现史也是如此(附表),科学家因此获得了17个诺贝尔奖。此外,还有免疫学、内分泌学、遗传学、药理学、生物化学、病理生理学、分子生物学等领域,都记载着大自然虔诚的崇拜者——科学家的众多发现。
附表:部分维生素发现时间表
正如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出那句著名的箴言“自然爱隐藏”。我们的大自然确实有些羞涩,它总是喜欢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如果我们对它的客观性具有足够的尊重,顺从它的意愿,就能揭开它的面纱,窥测其背后的秘密。而不能像轴心时代的圣贤那样粗鲁,自以为是地强迫它接受一些自己的观念,虽然创造了五花八门的自然哲学(各种古代医学五花八门的奥秘所在),但如同“盲人摸象”那样,说的头头是道,却始终离客观的真实还存在一段小小的差距。
因此,大自然不喜欢“创造”。或者说,科学只是忠实地去探访大自然的秘密。
回到针灸学的“腧穴”,我们可以看到古人以及许多现代人的强迫(或者臆测):主要生理功能是输注脏腑经络气血,沟通体表与体内脏腑的联系;在疾病发生时,相应的腧穴往往可出现压痛、酸楚、麻木、结节、肿胀、变色、丘疹、脱屑、凹陷等各种反应。腧穴上所出现的不同病理反应是疾病过程中脏腑经络气血失调的结果。
附李教授:气、经络与腧穴
气、经络与腧穴对中医、针灸而言,是其基础理论的核心。为了探索气与能量的关系、经络与血管、神经、组织间隙、细胞膜孔隙的关系和腧穴与人体特异点的关系,本文将尽可能用简单的语言予以探讨。
(1)气与能量
基于“气一元论”,中医认为气是生命的本原,是构成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人的生、长、壮、老、已,健康与疾病,皆本于气。故曰:人之生死,全赖乎气;气聚则生,气壮则康,气衰则弱,气散则死。
中医对气有多种表述,其含义存在较大差别。为了尽可能的将上述与能量有关的气表述清楚,仅以较基本、较简单的气作为探讨对象,例如水谷精气、肺吸入的清气和宗气。依据中医,食物经脾胃化生成为水谷精气;由肺吸入的、干净的空气为清气;而宗气则由水谷精气与清气化合而成。
依据物理学、化学和物理化学等,任何物质均具有能量。就人体而言,根据以前上传的短文所进行的探讨,食物经胃肠的吸收转化为“初级营养物质”,再经肝加工形成“中级营养物质”,“中级营养物质”在肺中与空气中的氧反应,形成“高级营养物质”。在这些物质中,“中级营养物质”承载着由食物转化的“化学能”,这个“化学能”可对应于“水谷精气”;而空气中的氧,可对应于“清气”。因此,“高级营养物质”所承载的“化学能”可对应于“宗气”。
进行如此研究的目的之一是,将没有确切定义的、不可计量的、需要悟的气,变成具有明确定义的、可以计算量化的、明明白白的能量。或者说,可将由哲学衍生的中医之气,用现代科学进行研究,使中医的研究与现代科学接轨。将哲学的中医,发展成哲学与科学相结合的中医。使更多的人理解中医、看中医,增强健康。当然,如果中医能较好的理解能量,则不仅是从哲学的角度去悟气,还可以从科学的角度去认识、理解气。
(2)经络与血管、神经、组织间隙及细胞膜孔隙
中医认为经络的主要生理功能包括:网络周身,联通整体;运行气血,协调阴阳;传导感应,调整虚实;气血营卫,濡养筋骨。
基于第一部分的讨论,若可以将“高级营养物质”所承载的“化学能”对应于“宗气”,而宗气与血均在经络中运行。同时,“高级营养物质”及其所承载的“化学能”又是由血液在血管里输送,并经过组织间隙和细胞膜孔隙运送至细胞。这样,血管、组织间隙和细胞膜孔隙则可对应于经络的“气血通道”。另外,依据生理学和之前的讨论,神经、组织间隙和细胞膜孔隙均具有传递“信号”的功能,共同组成人体的调控系统。而协调阴阳,传导感应,调整虚实又是经络的部分功能。因此,可将神经、组织间隙和细胞膜孔隙对应于经络的“信号通道”。基于此,经络由“气血通道”和“信号通道”两部分构成。
通过如此比较,便可将虚拟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经络对应于解剖上客观存在的血管、神经、组织间隙及细胞膜孔隙。使之基于解剖学、生理学和其它科学研究经络成为可能,为经络从哲学的研究向科学的研究,提供一种方法或路径。为中医、现代医学和其它学科的工作者,发挥各自所长,共同研究经络提供一个交流和研究的平台。
(3)腧穴与节点
基于第二部分的讨论,若可将血管、组织间隙、细胞膜孔隙作为经络的“气血通道”和神经、组织间隙、细胞膜孔隙作为经络的“信号通道”。依据解剖学,在人体中,血管、组织间隙均具有天文数字般的节点(多个血管、毛细血管的交汇点;或多个组织间隙的交汇点);神经也具有无数个节点(多个神经分支的交汇点)。同时,在人体的某些特异点,这些节点往往交织、重叠、密布,对血液、组织液的流动和信号在神经或组织间隙中的传递,具有特殊的控制(或调控)作用。而较大的可能是,这些节点可对应于腧穴。就针灸而言,针刺对这些节点刺激所产生的“信号”,使脑通过神经对组织、器官、肢体等进行调控,使其消除(缓解)疼痛、恢复“平衡”和健康。经过千百年经验的积累,中医已在人体浅层部位找到了数以百计的腧穴,为医病和增进健康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在人的深层部位或器官上没有发现腧穴(尽管有些人可将针刺入人体较深的部位)。
一个值得令人思考的现象是,心脏起搏器的基本工作原理与针灸对腧穴的刺激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针灸刺激腧穴,产生信号,上传脑,促使其对组织、器官、肢体等进行调控。而心脏起搏器是产生一个特定频率的信号,替代脑,对心脏进行调控,使其正常搏动。究其基本原理,可以说,是心脏起搏器对心脏的“腧穴”进行“针灸”,使心脏恢复正常搏动状态。如果这种理解是对的,那么,在人体的深层部位或器官上是否有更多的“腧穴”需要中医寻找?或者说,中医是否可以找到更多的、具有特殊功能的腧穴,提高针灸的功效,更好的为大众服务?如果,脑洞再开的大一点儿,中医能否创立一个类似于心脏起搏器对心脏的“腧穴”进行“针灸”的方法,对没有扩散的肿瘤进行“针灸”,治疗癌症呢?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2-25 02:47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