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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教授:
快速阅读了两篇文章,可以看出你是一位思想开放、勇于探索、思维敏锐的智者。就中医“来自哪里”和“走向何方”也谈谈自己粗浅的看法:
1.中医学是一门先进科学
过去的两千多年,中医学在中国古代哲学的指引下,密切结合当时的科学与不懈的实践,成功的建立、发展了中医学和中药学。实际上,西医也发源于古代欧洲哲学,只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欧洲的哲学对医学的指导,及科学远落后于中国,使西医学在理论上、临床上均落后于中医学。
在18、19世纪,由于欧洲文化与科学的快速发展,随着解剖学、生物学、化学等科学的建立和发展,西医迅速崛起,但更加轻视了哲学的指引。因此,西医走向了“微观上解析疾病”的发展道路。而由于文化、社会等原因,中国的科学发展被欧洲反超,几乎处于停顿,甚至倒退状态。因此中医虽然延续了“哲学层面、从宏观上认识疾病”发展之路,但缺少了与近代科学的结合,日趋落后。然而,凭借两千年厚厚的沉淀,仍不乏“中医大师”。
中医学之所以源远流长,长盛不衰,因为中医学是一门先进的科学。中医学的整体观是中华文化“大一统”思维的体现,气(能量)与经络(输送能量的网络通道和调控能量的信号网络)、阴阳(平衡的基本概念,对人体的能量平衡、物质平衡的基本定义)、五行(对各个脏腑生理功能的互相协调、制约)等不仅是古代中国医学与哲学、科学结合的结晶,也充分体现了近代科学相关的基本理论、原理和规律,是非常科学、也是西医学所不能比拟的。
2. 中医学必须与现代科学结合
近代中医学的发展之所以进入迷茫、低谷状态,是较远的脱离了近代科学。中医学和西医学均为应用科学,必须在基础科学(物理学、化学、物理化学等)的支撑下才能发展。古代中医学的发展是如此,近代西医学的发展亦源于此。因此,中医学必须再次与现代科学结合,“以自己强大的消化系统,吸收现代科学和现代医学的精华”,重振雄风。凭借中医学的“整体观”、“气血”、“经络”、“辨证施治”、“内部外治”等理论、方法建立的宏伟框架与现代基础科学理论相结合,将现代医学的一切研究、临床、仪器检测结果等纳入其中,为中医所用,其理论基础、科学水平、治病、防病的效果将更加扎实和明显提升。
3. 中医必须改革开放
中医不能再萎缩在老祖宗搭建的小窝里,端着金饭碗,只是吃老祖宗的饭,而不敢面对现代科学和现代医学的冲击,畏缩不前。必须敞开大门,尊古而不泥古,在现代科学的指引下,与现代医学结合,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实际上,近年来已有一批对中医现状深感担忧、具有深远眼光、深厚现代科学理论基础和丰富研究经验、从事物理学、化学、物理化学等基础科学研究的专家学者,涉足中医学的研究,已经扣敲着中医的大门。即便中医自己不开门,也终有门破之日。因为,任何有识之士都不会坐视中医继续衰落,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不会容忍中医进入博物馆。
上述拙见,仅供参考。
李教授好!
40年前,我们进校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的黄金岁月。中西医结合、中医现代化如火如荼,我们正是沐浴着这样的春风走入这一领域的。那时候,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等“三论”炙手可热,智能中医、多学科研究、中医分子生物学研究风起云涌。即使今天,我们仍然不时将现代生物学、现代化学、理论物理学的最新成果,看成是古代中医学早已说过的“旧事”。
一个让人深思的现象是,当年力主中医现代化、多学科研究,国家“973”中医理论整理与创新项目首席科学家,中医泰斗邓铁涛教授,最终成为“纯中医”的倡导者,而且愤愤不平的悔恨:培养了“中医的掘墓人”。这其中的心路历程,恐怕非过来人难以理解。为什么会这样?邓铁涛本来认为,中医学之发展,必须与时代各种最先进的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相结合。在此同时,中医学本身首先要把原有的宝藏来一次大整理,使中医的理论更加系统化、规范化。但最后陷于绝望——“中西医结合,结合一点,消灭一点,结合越多,消灭越多,全部结合,全部消灭。”
上个世纪,在一大批中医人的倡导下,国内外学界对中医气本质,经络实质,阴阳,五行,藏象,中医哲学观等都有了新的全面整体创造性的认识和解说。如清华等研究者发现,气是流动着的“信息-能量-物质”的混合统一体;分形分维的经络解剖结构;数理阴阳;中医分形集:分形阴阳集-阴阳集的分形分维数,五行分形集-五行集的分维数;分形藏象五系统-暨心系统、肝系统、脾系统、肺系统、肾系统;中医三个哲学观-新提出的第三哲学观:相似观-分形论等。但是最后,这些崭新的科学发现没有一项能够真正推动中医现代化的进程,还有我们最近的“量子纠缠与针灸”以及“美國科學家發現人體新器官轟動國内外,原來是中醫“經絡”(《Scientific Reports》)等,不过是一种“贴标签行为”,根本无法推动中医学的实质性进步。
其实,我们都是那个时代的狂热分子,“难能正可建大功”是我们那一代中医人的宏图愿景。但40年过去了,我这个30年前“第三代中医”概念的提出者、《中西医学比较研究》的主要撰稿人之一,现在还有什么愿望呢?那就是我的第二部《感悟中医》——也是“中医来自哪里、走向何方”的思考。
这个思考基于两个时代的两种“自然观”,即轴心时代(自然哲学时代)的类比思维与科学时代的科学思维。类比思维具有极大地创造性,但是因为缺乏严谨性而被科学思维所取代,也因此轴心时代经历中世纪的沉寂之后迈向了科学时代。
我在“中医来自哪里、走向何方”里提到,科学思维不同于类比思维,它基于两个前提:一是遵循逻辑规则思考,这是十三世纪与大学出现一起蓬勃发展的逻辑学密切相关;二是按照求实求真精神办事,从而让受控实验成为科学的助产士。
科学思维要求,搭建科学理论的逻辑出发点——概念,必须是科学概念,具备可确定性(可操作性)和可检验性(可淘汰性);科学理论必须具备“假说-检验”的发生学机制,体现“理论是灰色的,而实践之树常青”。
这是我思考的出发点,也是对中医40年耿耿于怀的感悟。我希望,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留下一点自己的烙印。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我再也做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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