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念褚书记
彭 渤
读大学时,系里的党支部书记是褚书记。大学四年,他虽然没有给我们上过一节课,但常常与我们学生在一起,大事小事都管。确实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官。
上次与留校任教的老同学见面,回想我们共同的大学时光时,问有关褚书记的情况才得知,我们当时的父母官已经离开人世。回到家里,翻开毕业纪念册,目睹褚书记的留言:“望立志于祖国的铀矿地质事业,为母校增光”,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的大学岁月。于是,写下这些文字,怀念我尊敬的褚书记。
褚书记作为系里的书记,没有一点架子。大学四年,给我们开过很多的会,作过很多报告。每次开会和报告,没有主持人,都是他自弹自唱。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对班上、同学的缺点一点也不留情面。因而得罪了很多同学。于是,私下里,同学们都叫他“褚大炮”。
记得入学的那一天,同学们之间相互不是很熟识,搞卫生时垃圾都堆到寝室门口的走廊上。我到学校坐火车一直没有座位,来到学校感到有点累。把房间大致清了一下,摊开被铺准备睡觉时,门外一个很高的声音:“谁把垃圾都堆到走道上啊?都快将清扫到垃圾站那边去。”我往门外一看,只见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妇女和一个个子高高的老头模样的人,在走廊上清扫垃圾。中年妇女一言不发,而高个子一边清扫垃圾,一边要叫开每个房间,催促大家出来一起清扫垃圾。第一次系里全年级学生大会上,我还并没有把主席台上给我们训话的那个人与走廊上清扫垃圾的高个子联系到一起,因为我认定那个高个子与那个中年妇女一样,是专管我们的宿舍的。后来,每次在寝室的走廊上都听到那个声音,每次又看到他在主席台上给我们说这说那的,我才将那个清扫垃圾的高个子与每次主席台上训话的人对上号。但我当时也确实不知道大学里的书记是个什么样的头衔和级别。直到到大学当了一名教师,我才真正知道书记这个角色的重要。其他的不说,我们这里的书记就是点评,就是考察,就是听取汇报……等等。开会是不会像褚书记那样自弹自唱的,那得有会议主持人、有层次、品位和派头。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大学里时兴跳舞。男女同学在一起举办舞会,很时髦,也很令一些同学迷醉。那时没有什么舞厅,只要有个场地放音乐,大家就跳起来,而且往往还很入神的。没有地方去,大家就在教学楼的教室里跳起来。记得有段时日,教学楼里舞会的音乐声不断。对此,我很反感,但又不知道如何来制止这个时髦的东东。思来想去,我给学校校党委书记丁书记和系支部书记褚书记同时写了一封信。现在已经记不起信的具体内容。但记得当时我的考虑比较周到,理由是教学楼就是用来学习的,即使是周末,他的功能也是给同学们学习的。即使是少数人学习,多数人跳舞,它也是为少数人发挥其功能的。信的语言可能比较尖刻,最后一句是:“如果一个大学的教学楼用来跳舞比用来学习更重要,那么这所大学还是大学吗?”两个书记收到我的信后,都没有给我回信。但自那以后,我就可以随时随刻在教室里安心学习了。
平日里,褚书记总是手上提个小公文包,走路匆匆忙忙的。大三那年,“放射性地球物理勘探”这门课的任课教师向系里反映,缺课的太多。很多次,褚书记就一个寝室一个寝室地来查。有一次,我在还床上,幸亏他的声音大,在他来敲我的寝室门之前,我就溜了,上课去了。
毕业那年,同学们都离校了,我们几个考上研究生的还在学校等录取通知书。接到通知书的第二天早上,我担着一个箱子和被铺等行李物品,准备到车站托运。走到足球场就看到系办公楼傍边站着一个身影向我招手。我也不知道他招手是什么意思,只顾自己走路。走近那个身影时,我才发现是褚书记。我想,离校了,该给书记说“再见”了。可还没等我开口,褚书记就喊我,让我等等,说:“已经给我安排了车子,送我到火车站,车子马上就到”。不一会功夫,一辆吉普车停在我面前。就这样,褚书记让我享受了一次特别的待遇。在那个年代,能享受此待遇的恐怕不多吧。所以,自私的我,内心很感激褚书记的。
毕业后,我多次回到母校。但多次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去看望褚书记。同学毕业20周年聚会的那次,很多当年的任课教师都到场了、见面了,可就是没有见到当年的系党支部书记褚书记。所以,我一直在想,下次回母校一定要见见褚书记,尽管我还没有为母校增光。没想到我已经不能再见到他了。确实很遗憾的。只好写下这些文字,深表怀念。
我想,每个人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都有很多“褚书记”默默无闻地在地为我们服务。而那些架子十足的“考察”、“访问”、“点评”、“听取汇报”等可能对我们的帮助、影响并不大,特别对于一个本科生。我们怀念“褚书记”们,因为人间除了金钱之外,还有真情。更重要的是,我们拒绝官气十足、虚张声势,只做表面文章的空洞的书记。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1-23 02:45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