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精神—你有这几种吗？

鲍海飞 2018-05-18

 近一段时间，科学精神成为大家探讨的一个主题内容。科学精神，从小处说是一个科研人的精神或气质，从大处说，是一个民族或国家的钻研精神和气质。大家谈了许多，有感而发，说说我想到的有哪些科学精神。

 第一，科学精神首先体现在学习精神上。人，生而知之，学而知之？这是个不言而喻的问题。学习，不是因为虚心而要去学习，也不只是根据自己的需要而去学习。学习是多方面的、广泛的。前人给我们留下许多宝贵的知识和经验，这些东西都是人类的财富。人类就是用自己的知识、经验和智慧创造出我们这个世界，我们生活在其中，不只是去享受，也要做出自己的贡献，这就需要从学习开始。

 学习是一个从无知到有知的过程，学习就要承认自己的无知和不懂。“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确实有道理。学习是个渐进的过程，只有不断的吐故纳新，不断的扬弃，在辩证中学习才能有所收获。学习让人走向知识之旅，智慧之旅和创造之旅。中国古人就有不耻下问之说。学习更主要的目的是丰富我们的头脑，进一步，是创造属于自己的一片新天地。

 向前人学习，向先进学习。学习让我们继承先辈的智慧，开阔我们的视野，充实头脑，活跃思维，丰富思想，放飞心灵。有了学习，才有了创作。学习从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个体的学习，民族的学习，没有学习精神，就没有科学精神。

 第二，科学精神体现在实干精神上。实践出真知。只有真刀实枪的干，只有在一线摸爬滚打，才会有所体悟和感悟，否则都是道听途说、无源之水。孙悟空只有到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一遭，才知道什么叫烈火金刚；唐僧师徒四人只有到西天走上一回，才知道什么叫九九八十一难，什么叫取经。天上哪里会有掉馅饼的事！瓦特并非天才，瓦特也不是蒸汽机的发明者，甚至连第二发明人都不是。但瓦特之名永留青史。这就是因为他的实干、他的发现和他对蒸汽机的改良，使得蒸汽机的工作效率有了巨大提升。法拉第也是实干家，从刷试管开始干起，最终有了自己的物理天空。法拉第无疑是有洞察力的。100年前的科学家是如何工作的？你看卢瑟福先生是怎样评价当时与他一起工作的德国物理学家盖革（盖革计数管的发明者）：“盖革是个好人，干起活来简直就像个奴隶！……他像着了魔一样，整夜在那里盯着，每隔一段时间便数着闪烁光点计数，没有人能干扰他的平静。若是我，连两分钟都坐不住。”现代的科学家又是怎样工作的？一个真正的研究者，他也不会丝毫逊色100年前的科学家。几年前，获得诺贝尔奖的半导体蓝光二极管发明者日本科学家中村修二就是个实干家，几乎就一个人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里干活实验，完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伟业。实干精神，就是要经历风雨，经历风雨后他才能见到绚丽的彩虹。

 另一方面，看看我们现在的许多研究人员，心里所念叨的是什么呢？心里所想的又都是些什么呢？各种项目的申请、评审，谁拿到什么项目了；各种奖项的申报，谁得什么奖了；文章的署名，挂谁的名等等；诸如此类，人人都想着不劳而获，通过各种关系得到利益。一个实干的研究人员，应该是默默无闻的实干家，结果许多人都却变成了滔滔不绝的演讲者和抱怨者。本来就做了一点芝麻的工作，却说成了西瓜。务虚的工作方式，一个浪得的虚名，让我们的研究浮光掠影，浅尝辄止，根本深入不下去。类似表演的研究，层出不穷。还有，挖墙脚式的人才竞争，各种人才帽子满天飞的境况，让许多研究人员人浮于事，一方面，捞名得力，另一方面，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研究成果、品牌绝不是喊出来的，也不是广告标语出来的，而是辛苦培育做出来的。  

 第三，科学精神体现在求实的精神上。科学的务实精神，再延伸以下，就是求实精神。许多试验结果很难重复，数据经不起推敲，是因为试验根本就没有程序化和规格化。做出了一点结果，还没有进一步重复验证，就急哄哄的分析数据，写出文章，投出去发表。其后果可想而知。前几年，日韩两国某研究部门的生物学家，就出现了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甚至导致课题负责人的悲剧。求实的本质就是求真。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研究人员的一种本份。原子核的发现者，英国物理学家，卢瑟福先生，从不轻易下结论。只有证据数据掌握在手了，才会给出适当的结论。

 看今天的某些研究人员，自以为无所不能，于是什么大话、空话都敢说，实在让人汗颜。务实、求实不仅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工作态度。不能嘴里讲科学，而心中无科学、无原则。或者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另外，在一个集体中，有些人好大喜功，有的人吹毛求疵，而不去关注问题的内在，在勾心斗角中，让人心灰意懒。随声附和、无可奈何、得过且过、好好先生等，以及社会的娱乐价值观和浮夸的研究风气，诸如有一说二，言不由衷，还有各种人际关系网等，让我们丧失了求实精神。

 第四，科学精神体现在质疑精神上。有人上来就说，科学精神就是质疑精神，实在是让人感觉突兀。一篇文章、一个结论、一个观点，你都没有通读细读，甚至仔细分析一下都没有，你如何去质疑、批判。因此，读了一篇文章，了解了一个观念或观点，当与你内心的观点相违时，你是否想到文章中所谈及的背景状况和边界条件？因此，在你还不是十分确信的情况下，还是不要随便怀疑和否定，轻易给出了负面的结论和判据。这不仅影响到别人的尊严，也影响到你自己的形象。

 什么是质疑呢？是通过个人的研究和应用，发现了某些观点、做法、提法所存在的缺陷和不足，一些试验难以重复，存在着矛盾，与自己的实践有相当的出入，而且，所发现的差异并不仅仅是偶然现象，这个时候，就可以质疑，提出自己的想法，乃至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这个过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差异而获得见解，因实践而有所洞见。带着接受的态度去读书学习，和带着质疑、甚至吹毛求疵的态度去读书学习，效果是大相径庭的。没有光和营养的吸收，那里会有根深叶茂的生长。夜郎自大、孤芳自赏或盲目排外，以及言必及美、崇洋媚外或盲目崇拜，让我们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我们可以不去轻信，但要逐渐形成自己的逻辑判断方法。今天看来，‘宁信度，不信自’得故事是多么深刻啊！走一条‘扬弃’之路，的确不易。质疑，让我们深入思考；质疑，给我们带来灵感。

 为什么在科学上我们缺少质疑精神？除了上述所说的，与缺少务实求实有关外。还与我们的现状有一定关系，比如，论资排辈、唯权威论，让许多人没有话语权，自然就无法质疑。另外，我们看到，真正的质疑，不是谁嘴大，谁嗓门高，谁权利大、位高权重，乃至人多势众，谁就掌握了真理。真理就是真理，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应受任何人扭曲或操控。今天，我们许多人为了自己那一点萤虫小利，只管只顾自己的那一点事，谁真正关心科学，谁又会为科学问题去争论？因此，质疑需要一片土壤和环境，质疑需要包容，质疑更需要一个人的勇气。这个勇气就是不惧权威，不怕淫威。陶渊明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是一种了不起的境界。

 一种真正的‘求异’，是内心之中已经有了目标，而要用另外一种途径去到达彼岸，去实现目标。这样，质疑之途就走向了发现和创新之途。质疑精神是一种思想自由的体现和社会风气的体现，大家真正关心的是问题，以及如何解决问题。

     第五，科学精神还体现在一种信仰精神上。这种信仰不是盲目迷信和崇拜，也不是拿来主义。科学的信仰是对自然的信仰，这种信仰体现在，物质世界的运动是有规律可循的，因而，物质世界是可以被认识的，物质世界是可以被利用的；物质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可以通过物理模型和数学手段来描述和量化。

 什么是信仰？因为自然之真，之实，因为客观，因为有规律可循，而其中内在的奥秘却是需要我们挖掘的内涵。看那浩瀚的星宇，灿烂的银河，天外的世界，谁在统治和主宰着它们的运行？因知其伟大，因知其真，因而吾信，故而需要我们仰望星空，这才是信而仰-信仰。阿基米德曾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这不仅仅是一种豪情，而是对宇宙的理解和信仰。哥白尼和布鲁诺甘心情愿走到了熊熊大火之上，是因为他们不为宗教威逼所动，而是为了坚持真理。
    因此，对物理的研究本身就是一种信仰，也是信仰的探究。物理又通过数学而得到量化，数学也是一种信仰。

 许多人，虽然走在科学研究的道路上，但他们的信仰却迷失在名利场上，名利变成了他们的信仰。

 第六，科学精神还体现在一直坚持的精神上。因为有了信仰，因为有了伟大的动力在推动宇宙，看到人类的渺小，看到了自然的伟大，顿生敬畏之情。由此，一个自然的信仰者，能够脚踏实地，能够平心静气地去做事。因为他们的内心，只有自然的奥秘和伟大，而他们也甘愿为此奉献一生。他们深居简出，闭门谢客，他们潜心研究，他们的心中没有功名利禄的诱惑和追求。一个真正的研究者，他的心只在问题上，只在科学上，心无杂念，心无旁骛，一门心思，追求着自己的热爱。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兵。’这话一点都不假。但是如今流水的兵太多了，如过山车一般来来往往，院校所里的名人熙熙攘攘。许多人，朝三暮四，哪里条件好，哪里待遇好，就去哪里！诚然，这种状况与今天社会的压力、管理和竞争环境有一定关系。此外，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凡夫俗子，没有天才的头脑，又没有异于常人的秉赋，经历了许许多多，许多人心中早已经没有了金碧辉煌的圣贤大厦，只有物欲横流的名利小屋。这让许多人失去了坚持的方向和动力。

 现代的科研，越来越需要集体的智慧和力量。如果没有凝聚力和向心力，没有一个持久的团队和稳定的核心，没有一个成熟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没有一个清晰良性的管理体系和文化氛围，我们会做出什么样的研究和成果呢？

 试问，走在自然科学的这条大路上，我们中有多少人，至今还保持保留着这一种单纯的热爱，或者依然还保持着一种清纯的、向上的追求精神和干劲？科学精神需要一种执着劲，需要一种坚持。

 科学研究之路漫漫，科学精神也许不只是所罗列的这些表象。

 为什么要提倡科学精神？而且又罗列出这一二三，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和侧面来认知这个问题。没有学习就没有认知，没有认知就没有觉醒，没有觉醒就没有压力，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这就要有学习精神。一切真知都是从实践中来，科学来不得半点虚假，这就需要实干精神。因为追求的是真理，而不是玩虚的，因此就要求实求真。只有学习、继承和应用，才会在实践中发现问题，并产生困惑、疑问和质疑，学些并不是全盘接受，而是有所选择的吸收并为我所用，故还需质疑精神。无忧无虑，畅所欲言，科学精神也是理想王国的自由精神。前人早已经把目光投向遥远的星空，前人已经为我们铺垫了宽广的大路，技术、科学、发现和创新，我们在探索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能够被我们认知，我们还要去探索未知的世界，我们要不断走出短浅的目光和狭隘的心灵，这就是我们应该执着的信仰精神。向前发展，社会才能进步，固步自封便让人止步不前，信念和信仰就是内在前进的动力，坚持才能到达彼岸，才能迎来黎明。古人云：行百里者半九十，就是告诫我们坚持的道理，不要轻易半途而废。民族和国家昌盛，离不开科研奋斗者，更离不开科研精神---钻研、进取、热爱、奉献……

 科学精神，不是用已知欺骗无知，更不是强辩、诡辩和狡辩。科学的道路上没有先知先觉。科学精神同样需要热情、激情和冲动。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检验。科学精神就是你我平心静气地坐在书房，在那里读书、讨论和争论，有你说话的时间，有我说话的时间。科学精神就是你我能够安安详详地在实验室里爬上爬下，在仪器设备前观察记录。

 科学精神同样需要土壤、气氛和环境，科学精神是普通大众创造性的来源。科学精神还体现在独立思考和讨论上，科学精神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东西，能够传承和发扬。

 不到长城非好汉。科学精神的内在，是一颗火热赤诚的心和敏锐的洞察力。对于钻研的问题，若不弄个水落石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则誓不罢休。科学精神的外在，是在一望无际大路上勇敢的前行和探索，在朝阳下，在夕阳里，留下自己的身影；在草地上，在沙漠里，留下自己的足迹。真知灼见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在不断的学习和历练中来，只有下苦功夫才能得来。
    走在科学的这条路上，还是需要一种精神，还是需要一颗单纯、虔诚和圣洁的心，好奇、痴迷、专注……

    原标题为《科学精神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