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屠杀是可以欣赏的吗？

----罗马角斗场沉思

在饱览了罗马的诸多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古迹景点后，在即将离开罗马之前，我们来到了著名的古罗马的角斗场的遗迹。

在蓝天下，这残破却又是雄伟的圆形剧场建筑真的令人称奇，雄奇而圆润，辉宏而壮大，有一种压人的气势。这2000年前的建筑，似乎就是现代的巨大的体育场的雏形。

这剧场又叫角斗场和斗兽场，规模很大，据有关资料说，它的占地面积约2万平方米，最大直径为188米，小直径为156米，圆周长527米，围墙高57米，这座庞大的建筑可以容纳近九万人数的观众（一说可容纳5万人，又一说可容纳10万人）。我们来到它的跟前，领略这2000年前的建筑，仍然觉得这似乎不是真实的。虽然那作为墙面的石头已经写着年代的悠久，黑色侵蚀着原本洁白的石头，又曾经大火的洗礼，原本是四层的建筑，除一部分墙面仍然保存之外，大部分只剩三层或二层残破的残垣断壁，但那从一层到三层的白色罗马柱，似乎还十分坚挺，那窗户上方的弧形画出一道道蓝天，高雅而又美丽，留给人很多想象的空间。最下的一层的显得有点阴暗恐怖，有紧闭的门和铁栏杆，它在角斗时是野兽和角斗士准备的地方。据说，无论是人与兽的角斗，还是人与人的角斗，野兽与角斗士都是从这里这囚笼里进入场地。可以想见，一旦角斗开始，那野兽或角斗士从这里奔向场内，彼此虎视眈眈，对峙和战斗开始，流血和屠杀开始，而二层以上则是狂热欢呼的观众，那是怎样一种景象呢？怎么如此残酷和残忍的景象也可以供人欣赏吗？

我去参观的时候，游人来往不断，只有少数人在仔细地审视这古迹的雄奇，更多的人似乎并不顾及角斗场的历史与审美方面的问题，大家只热衷于照相，给自己游历罗马留下一点纪念。在游客中，不时会出现化装成古代角斗士的意大利彪形大汉在兜揽生意，与他们合照一张要5-10欧元。有不少年轻的女士喜欢与他们站在一起，让人照相，给自己留下与角斗士肩并肩图像。我见到这些现代的伪角斗士，还是有几分害怕，总是是躲着他们走。我只是远远地拍了几张剧场侧面的相片，内心感到一种无名的压抑，就匆匆离开，一边走一边把背影留里给令人想起血腥屠杀的角斗场，把头扭向前方的蓝天和马路边上长得枝繁叶茂的亭亭玉立的意大利松树，我觉得这意大利的蓝天和松树让我出了一口似乎是要窒息的气儿。我当时想到的是，这角斗场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活人的鲜血染红过，怎么还会吸引这么多游客呢？。如今虽然只留下一些残迹，但要是想象当年的情景也会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我心中充满的疑问是：人类为何如此残忍，竟然一度喜欢这种杀人的游戏，为何把血腥的屠杀看成是赏心悦目的乐事？我一路上陷入了沉思。

从欧洲回来，我就连忙“恶补”罗马帝国的历史，力图解开罗马角斗场的秘密----屠杀是否可以欣赏？差不多在中国的秦汉时期，西方出现了最大的帝国，这就是古罗马帝国。公元前2世纪左右的罗马共和国，经过多次征战，剿灭了周围的国家，其版图已横跨非洲、亚洲、欧洲，雄踞地中海，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大国之一。建立角斗场时，正值罗马帝国势力最为兴盛的时期。那是在弗拉维王朝（69～96）时期，帝国征服了耶路撒冷，带回了大批的犹太俘虏。决定修建角斗场，以庆祝征战的胜利。公元80年角斗场完工之时，举行了为期100天的庆祝典礼。当时的古罗马统治者竟然驱使5000头猛兽与3000名奴隶、战俘、上场“表演”、殴斗，这种人与兽、人与人的血腥大厮杀就这样持续了100天，直到这5000头猛兽和3000条人命相互残杀、同归于尽。

罗马帝国到处征战，带回许多俘虏。他们就把这些奴隶分给奴隶主，同时主办角斗士学校。角斗士学校的唯一的科目，就是学习如何斗殴。角斗场建成后，他们就各自驱使自己名下的经过训练的角斗士上场去角斗，而他们自己则坐在上层的看台上观看，把杀人的游戏当作最具刺激的娱乐。据说是这样，他们坐在看台上，怀里搂着女人，看着场上的厮杀，当某一名角斗士快要失败时，看台上的这些奴隶主，就会翘起拇指或把拇指向下，如果多数翘起，那么这个角斗士就可免于一死，被关回囚笼中，带出去，养好伤后，还要再上场；如果多数拇指朝下，那么，这个角斗士就当时被杀死，把鲜血洒在角斗场上。而奴隶主们就会目睹这场上流淌鲜血的时候狂笑不已，从而获得优越和胜利的快感。这成为罗马帝国时期的一种文化----反人性的贪欲的暴力文化。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就有斗争。后来从角斗士中终于涌现出了奴隶的英雄角斗士斯巴达克斯，他率领角斗士起义造反。当他率领的反抗队伍到达阿尔比斯山脚下时，人数已经达到十万人。当然他们的起义最后失败了，他们为争取自己的权利流淌完最后一滴鲜血，但这鲜血毕竟不是洒在角斗场上，而是洒在光荣的斗争历史的教科书里。这成为后来马克思最喜欢议论的话题之一。直到5世纪这种屠杀人的文化终于被取消。一切反人性的文化，都是最坏的文化，最终总是要消失的。

如今，角斗场的断垣残壁的古迹犹存，但这并不证明西方的罗马文明多么辉煌，恰好相反，它的巍然耸立只是供具有人文精神的人去思考人类的历史曾经有过多么令人厌恶的一页。让我们永远翻过这一页吧！

                               （201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