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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林的中继站过了一夜,第二天用过早歺后,人和行李重上小船,继续向雨林的深处进军。一小时后到达雨林生态保护区的边界,接受边卡检查和办理相关手续。进入保护区之前,河面上偶尔还可看到一些小船,导游告诉我每周有三班客货运输船通过 Tambopata 河段,人迹已经十分稀少,进了保护区那更是“万径人踪灭”,自始至终就只有我们这一条小船在行进。进入该河段后,河面更为宽阔,河道曲折,河床变浅,水色呈清。
进入雨林保护区不久,好几种野生动物相继出现在河的两岸,引起我们阵阵的惊喜。首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只野生水豚 (Capybara),水豚因体型似猪且水性好而得名,是世上最大的啮齿动物,是老鼠的近亲。它和老鼠的DNA极为接近,可是比老鼠要大得多,身长超过一米,体重50公斤左右,有家猪那么大。水豚体粗笨,头大,颈短,尾短,耳小而圆,眼的位置较接近顶部。一般栖息于植物繁茂的河边和沼泽地。它一生逗留在水边,有时也到水中去,潜水的“本领”很好,能潜入水底好几分钟。水豚是典型的南美动物,现在世界各地也有养殖,野生水豚已不多见。
水豚的好性子早已有闻,这天得到了最好的见证。那只水豚的头上就顶了一只 巨牛鹂(Giant Cowbird ),一点脾气也没有。巨牛鹂也是新大陸特有的鸟类,主要分佈在南美洲和中南美洲的热带地区。虽然水豚可以与许多动物和平相处、相安无事,但它最好的朋友还是巨牛鹂,它喜欢載着巨牛鹂到处游逛,因为巨牛鹂会把水豚身上的虫子和寄生物当作美味大菜,吃得一干二净。水豚看上去有点笨,但“大智若愚”,心里却是明镜似的,知道怎么做才能同生共赢,雨林中的生物不是只有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处处也可看到相依相助的和谐合作,这大概才是真实完整的丛林法则。
小船沿河往前驶,两岸飞鸟相对出。有在岸边水中散步的白鹭,步态雍容华贵;也有空中掠过的飞鸟,鸣声婉啭动听。“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亚马逊雨林真是鸟儿的乐园。
雨林导游的天份在于超级的视力,当一棵参天大树出现在小船航程远方時,导游已经发现有一群金刚鹦鹉棲息在树冠中。导游指挥小船停靠于河心岛,我们隨导游上岸,走一段路,来到了靠近大树的地方。天哪!我们几乎要欢叫起来,那大树的树冠里歇息着二十多只金刚鹦鹉,真是从未见过的奇观!这些全是 Red-and-green Macaw, 金刚鹦鹉三大类中最常见的一种,全身通红,趐的上部有一些绿色,其余部份为蓝色,面部白中带有红纹,这是它与 Scarlet Macaw 的主要区别。
棲息在绿树丛中的这些色彩鲜艳的金刚鹦鹉为雨林增添了无限的生机,这些生活在雨林深处的野生鹦鹉真是活得自由舒坦,它们在树冠中十分逍遥自在,各自保持不同着的姿态,靜中有动,动中有靜,展现了一幅最美的画图。其中的一对情侣最为引人注目,那位痴情汉竟然倒挂技上,仰视着他心中的太阳,轻轻地诉说衷肠。这位追求者太有心计了,它在献殷勤、表忠心的同時,又在展示自己身手不凡,怪不得引来周围好几只单身鹦鹉的側目和不屑。最可怜的是这对情侣右下角那只鹦鹉,伏在枝边偷窥,心里定是恨羨交加。
我们到达TRC宿营地已是中午之后了,从飞机着陆到进入雨林宿营地,一路化了二十四小时还不止,有付出必有加倍的回報,TRC 以特有的魅力和一流的服务为此作出了最好的诠释。当天的晚餐后,TRC 的一名助理研究员就在歺厅一角昏暗的灯光下为我们作了有关金刚鹦鹉的科普讲座,並回答了我们关心的一些问题,使我长了不少的知识。
Tambopata 雨林生态保护区的建立是为了更好地保护雨林中丰富多样的动植物资源,TRC 研究中心的主要课题是对金刚鹦鹉的研究和保护,因为这里不仅有最大规模的金刚鹦鹉种群,而且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鹦鹉啄食粘土的河堤。特种的环境和地理位置为 TRC 的研究工作提供了无人可比的优势,使之成为了世界著名的金刚鹦鹉研究中心。
在亚马逊雨林西部的秘鲁境内,沿着 Tambopata 河沿岸,常可看到一些裸露出棕色粘土的河堤。人们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这些河堤常会聚集上百只鹦鹉,在上面啄食粘土,景像十分壮观,这一、二十年来,这里成为了亚马逊雨林观光的热点。啄食粘土的现象也困扰了学术界多年,早期的观点是粘土有助于吸收和消解鹦鹉食物中的毒素。鹦鹉喜食各类植物的果实中的种子,种子一般含毒,植物是用果肉作为報酬,換取动物代其传播种子,为防动物得陇望蜀,吃了果肉又贪种子,植物留了一手,在种子里放了毒。但这不能解说为何亚马逊雨林其它地区的鹦鹉不啄食粘土,尽管那里的鹦鹉也吃植物种子,甚至吃更多、更毒的种子。而且进一步的研究发现 Tambopata 河沿岸的粘土中所含的消解毒素的成份(cation-exchange-capacity) 一点也不比亚马逊其它地方多。
近年来一种新的观点逐漸成为主流,最先提出这个观点的就是这里的TRC (Tambopata Research Center) 的科学家们,他们认为鹦鹉及其它动物啄食粘土主要是为了吸收粘土中的钠元素,大量数据表明亚马逊西部的粘土较之其它地区含有更多的钠,这可能与大洋气象有关。钠是什么,说得更通俗一点,鹦鹉和其它动物啄食粘土完全是为了盐。谁又能缺得了盐呢?我想某些地区的人类先祖可能也与动物搶食过河岸边的粘土,我们的早期文明发展史又何曾离开过制盐、运盐业呢?可惜鹦鹉只会装腔学调而並不能真正说话,它们在亚马逊河边啄食粘土时,心中大概一直想说:“走尽天边娘好,吃尽天边盐好。”
带领游客去看鹦鹉们啄食粘土是营地的招牌项目,第二天早上四点钟导游就来把我叫醒,这是我在洛杉矶上床的时间(半夜二点),但又有什么办法,为了看鸟只能起得比鸟还早。导游扛着有支架的大望远镜走在前面,七、八个人跟着他走到了河边,上船后航行十多分钟来到河心岛,上岸穿过一片小树林,隔河望过去就是棕红色的粘土河堤。天还蒙蒙亮,各人分头做些准备,然后耐心地等候大戏开场。黎明的开始靜悄悄,然后见各种鸟儿逐漸飞过来,绕树三匝,择枝而依。河面上的薄雾在鸟鸣声中漸漸散开,对岸的河堤终于看得一清二楚。我们翘首以待,但期待的百鸟群集,啄食粘土的壮观那天始终没有发生。
偶而也有几只小鹦鹉到河堤上啄了几口粘土、浅尝辄止,怱怱而来,急急而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林子里的鸟儿只是停在林里叽叽喳喳、吵成一片,可始终不愿下来啄食粘土呢。导游的高倍望远镜揭开了秘密,原来远处一棵大树的枯枝上站立着一只鹰,一动不动,就等着百鸟去河堤啄食粘土,这是它捕食的最好机会。躱在树冠里的鸟儿是安全的,因为错综杂乱的枝叶就是鸟儿最好的屏障,鹰无法发起快速俯冲攻击,如果它钻进树冠中去,翅膀不能展开,鹦鹉将会使用游击战来对付它。到了河堤上,优劣势完全逆转,河面和岸堤成了鹦鹉逃命时的障碍,在少了二个自由度的空间里,鹰只要沿河堤向众鸟聚焦的地方一个俯冲,不愁没有美味的早歺。
那天双方就这样僵持着,鹦鹉不能啄食粘土,鹰也就没有了它的早餐,等得久了,一点戏也没有,而我们总得回去吃早餐,于是乎收拾起长槍短炮,悻悻而归。
平心而论,那天的早上也並非一无所获。我们在高倍望远镜里看到了许多热带雨林中的飞鸟。“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这句话用在亚马逊雨林中是最贴切不过的了。镜头里的飞鸟色彩艳丽、神态各异、层次分明、立体感强,比照片中的强多了。那天如果带了 IPhone 6+,该有多好,可以对接望远镜的目镜,把远处的鸟儿拍得清清楚楚。有一个游客带了只微单,用夹具紧固在树技上,拍摄视频得心应手。只有我这个雨林摄影菜鸟,带了个全幅单反和好几个镜头,在雨林中又笨重,又手忙脚乱,吃尽了苦头,腸子都悔青了。如果一切可以从来,我一定带上我的IPhone 6+,再带一只焦距范围大的一体机,就齐话了,当然前提是营地能如 TRC 一样提供有支撑架的高倍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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