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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中央电视台介绍三星堆,似乎重点解说其与中原各地的联系,说“海量象牙”是贸易交换所得。笔者此前说过,新砦、二里头、盘龙城和三星堆的四处遗址,时代相继而使用夏尺,乃是夏族都邑的迁徙;三星堆是夏朝最后的都城,坑中器物是历经数百年乃至千年的积累。有一个很恰当的类似事例,可惜不能写出啊。
参考文献附后;引用博文序号来自文献[ 0 ],均已给出链接。
“夏商周”有三个含义:人群,地域,政权及时代。时间久远,先人印迹稀少而真相难辨,1977年“告成现场会”开启的偃师二里头夏商属性讨论[1],至今仍没有明确结论。笔者的设想是,“夏文化”未能找到文字确证,而基于青铜器已确定商朝使用尺长19.7 cm;商尺所替换的尺长是夏尺15.8 cm;据此划定夏朝的地域或势力范围及存续时间。
基于碳14测年,偃师二里头存续时间距今约3750至3500 年,而商代开始于公元前1600 年,即二里头已入商代。不过,二里头四期皆使用夏尺,且建设和繁荣是持续的[2];郑州洛达庙遗址一期使用夏尺长而三期使用商尺[B61],郑州二里岗继续使用商尺[B30]。
“二里头四期晚段与二里岗下层早段大体同时”,意味着夏商曾同时存在,分居黄河广武西泛道两侧;其间当然有文化交流和武力争斗,但夏依靠黄河而坚持约百年。《史记· 夏本纪》等古籍中“夏朝的翔实记载”,未必全部可信——夏尚未见于殷墟甲骨,或许只是众多邦国之一;但黄河对夏族的影响以及“伊洛竭而夏桀亡”想来曾口耳相传而非周人凭空编造。据此可以解释二里头三期和四期的变化和持续,以及武汉盘龙城在公元前1500年突然出现——夏朝南撤后的都城,其使用夏尺达三百 年,安徽凤阳县古堆桥“商代”陶器[3]和湖北郧县店子河的二里岗文化即“商代”陶器[4]都适用夏尺[B38],即仍是夏朝属地。历时三百年的武汉盘龙城,其玉器和铜器之品质不输于同时之殷商,绝非“中原商朝派驻的军事机构[5]”。
公元前1200年即盘庚迁殷百年之后,商朝都城稳固而国力充实,最终完成了对夏的征伐;不过,江淮之间的夏人更可能因千年一遇的长江洪灾而削弱乃至倾覆。作为参考,长江宜昌站1998年洪峰流量63300 m^3/s;此前四个世纪均有超80000 m^3/s洪峰流量,而1870年为11000 m^3/s。文[5]认为“盘龙城的废弃,意味着中原王朝控制南方从方式到策略的改变”,或许诠释过度。
丧失盘龙城的夏沿着汉水向上进入成都平原——宝墩陶器适用夏尺意味着夏人早已向长江上游扩散[B41]。蜀地铜料欠缺是学界共识[6],古蜀在三星堆青铜之前似未有大量出土,其后成都金沙的青铜器数量较少且形体较小。或许三星堆的部分铜器乃至部分铜料来自二里头、盘龙城,巨量象牙来自河南,而贝壳或与曾控制东夷相关(注),并非贸易所得。
三星堆K1和K2及金沙遗址均有夏商两种尺度[B40-B42]。玉器以及金杖(K1:1)长142 九尺欠2.0 mm、直径2.3一寸半,适用夏尺。人头像 (K2②:34)符合夏尺:头部前后纵径12.8、左右横径10.9,头顶至领高17.5,颈部前后长13.5、19,通高36.5;除颈部前长八寸半之外,其余与整寸偏差在1.6 mm之内;从线条图可知耳孔相距7寸,头顶至发根5寸,发宽3寸,辫长15寸。
金沙立人像通高19.6一商尺欠1.0 mm。通高260的三星堆大立人(K2②:149,150) 可标出各部位长度,如花冠高17.7九寸、冠下至足底人高163.5八尺三寸、台座高78.8四尺整;从线条图可知,台座与底座相距18寸,底座宽21寸、高17.5 寸,等等。
2020年发掘K4 的六个竹炭样本测年,有95.4%的概率在距今3148~2966年 (cal.BP) [7],即公元前1199~前1017年。三星堆之毁弃在盘龙城之后,且可能先于武王伐纣(公元前1046年)。发掘简报[8]已提及甲骨文有“至蜀”、“征蜀”、“伐蜀”等卜辞;众多适用商尺的器物表明,三星堆以及金沙的族人曾接受商朝册封。周灭商之前或许也曾“伐蜀”,使得该地族人将数百年来制作和集聚的精美器物全部毁弃——悲愤之举而非祭祀,因为“臣服于商已是不堪,商亡之前势不能再臣服于周”。生命仍会继续,繁衍生息于成都金沙的夏人将使用周朝尺度[B43]。
夏尺曾在包括江浙良渚文化的黄河右岸使用,或许与文化交流、族属迁徙相关,并不意味着统一的国度;但山东地域大汶口文化使用夷尺,其后龙山文化使用夏尺,意味着政权属性的夷夏之变。夏在龙山文化后期受到商族和黄河的压迫而逐渐后退,新砦[B66]、二里头、盘龙城以及三星堆的四处遗址,时代相继而使用夏尺,乃是夏族都邑的迁徙。豫东想来有大量的夏族遗迹深埋于黄河泥沙之下——千年之前的北宋东京在地下8 m,而明代州桥之拱顶低于路面4.5 m [9]。
[0] 尤明庆.尺度研究的博文目录.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275648-1299224.html
[1] 孙庆伟. 考古学的春天: 1977年“河南登封告成遗址发掘现场会”的学术史解读. 南方文物, 2014, (1): 130-150
[2] 许 宏. 关于二里头为早商都邑的假说.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729cae10102vnio.html . 2015-10-8
[3] 何晓琳, 宫希成, 孙卓. 安徽凤阳县古堆桥遗址发掘简报. 考古. 2018, (4): 16-27
[4] 宋海超,余西云. 湖北郧县店子河遗址发掘简报.考古, 2011, (5): 16-30
[5] 张昌平. 关于盘龙城的性质. 江汉考古, 2020, (6): 53-56
[6] 施劲松. 金沙遗址祭祀区出土遗物研究. 考古学报, 2011, (2):183-212
[7] 谢振斌,许丹阳,韩玉,等. 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四号祭祀坑的碳十四年代研究. 四川文物, 2021, (2): 117-120
[8] 二陈. 广汉三星堆遗址二号祭祀坑发掘简报. 文物, 1989, (5): 1-20+97-103
[9] 李雪梅. 黄河去复来,开封城摞城.中国国家地理杂志,2002, (8): 36-47
补注:有说三星堆贝壳产于印度洋,经云南贸易传入。不过,三四千年前夏朝控制今山东、江苏地域,其时贝类分布或与今天不同。黄河和长江的泥沙已将许多当年贝壳深埋。又,北极航道使北极企鹅灭绝,是数百年前的事情;而中国野生华南虎的灭绝,则是数十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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