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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都是蚊子惹的祸
小小蚊子,也能“屠城”,“屠杀”之惨,惨绝人寰!说来你信吗?不信?那么请看看4000年前的蚊子“屠城之谜”。
那时由于洪涝引发了蚊子传播疟疾,一座当时文明程度极高印度河谷城市从那时起变成了人类历史上的文明遗址--堆满尸骨的城市废墟。
20世纪20年代在巴基斯坦的莫希尼厄·达罗和哈里帕发掘的古代城市,提供了第一条关于印度河谷存在4000年以前文明的线索,证实了这里文明足以与名声远播的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竞相媲美。这些城市的市政规划和生活设施震惊了那些发掘者:房子里设有烧砖构建的浴室,有的还有卫生设施,废水也能进入用烧砖修葺精当的下水道,从街道中央流出,上面覆盖着砖质或者石质盖板,下水道留有检修口,流进污水坑的固体废料得以定期清理;蓄水池和水井用楔形砖建筑完好,确保饮用水的供应。莫希尼厄·达罗设施异常完善,全城大约有700眼水井,除此之外,大多数城市住户还拥有一眼私人水井。
高耸的城堡护堤可以了望全城的居民区,上面还建有莫希尼厄·达罗人引以为自豪的大澡塘,用精选的烧砖、石膏浆、防水沥青分层悉心建造的浴池,普遍认为是为宗教典礼时净身所用。在它的北面建有一组浴室,在通向城堡的阶梯的尽头,另有一处浴室,暗示着进入这个区域之前需要净身,就像在今天的印度,似乎这种洁净是共同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社交活动时现实与礼仪上所必须的。
与设备完善的房子和清洁的街道形成鲜明的、颇具戏剧性的对照,莫希尼厄·达罗社会的最上层却容纳肮脏、得过且过的居室环境,粗心大意的混合居住与劳工活动搀杂在一起,甚至随处可见四仰八叉的骷髅杂乱无章地倒伏在街道上、房子里。在城市某处设有公用水井的房间里,有两具分开的骷髅似乎正在拼命地爬上房子与街道相连的楼梯,不远处躺着另外两具跌倒的遗骸,这个地方还发现了9具“拧麻花”般的,以及不完整的遗骸,也许是被扔进了一个简陋的土坑里。在另一处位于两幢房子之间的小巷里,则有6个骷髅被松散地盖上了些泥土。
城市的另一角,还有三个互不关联的遗骸群。其中的一个闹剧般地被命名为死人小巷,由一付骷髅的胸腔、上肢以及头骨碎片组成,背部横跨着一条小巷仰卧在那里;另一条巷子里,5具遗骸躺在一层厚厚的碎石、灰烬和砾片之中;再则是5号房子里发现了13具遗骸,扭曲的姿势让人想起他们因暴力致死的痛苦,其中一个还受到一记砍伤,大概是刀剑掠过。
显然,对这些惊人的遗迹需要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难道所有的人都死于暴力?有些早期的发掘者认为这些人分别死于谋杀事件或者武力攻击。摩蒂马·威勒阁下1950年参加了莫希尼厄·达罗的发掘,他深入思考后认定这些人是一起大屠杀的牺牲品,他兴奋地宣称战神“因陀罗遭受指控”,公元前2000年来自西北方的游牧民族印度——雅利安人在印度安顿下来,正是这些新来的武装入侵者不可思议地消灭了印度河文明。联想到那6组骷骨,威勒料想,他们是战斗到最后的城市保卫者,痛苦地目击了入侵者的毁灭行径。他的推断如此令人信服,以致于他的观点成了有关印度河文明命运的权威版本。
然而这个故事仍不乏破绽,不久前一些考古学家其中包括著名的乔治·戴尔斯开始对此质疑。有些学者怀疑曾经发生过次大陆印度——雅利安人入侵,更多的人赞同受到印度——雅利安人的影响,但应发生在印度河城凋谢之后,而且不是主要的因素。看来关键还在于莫希尼厄·达罗“大屠杀”,没有证据支持这些人是城市保卫者的观点,没有与他们相关的武器,他们倒在居民区而不是城堡里——城市最后的战斗通常应当发生在那里,不管是在他们周围的房子里,还是在这座城市里,都没有发生暴力毁灭的蛛丝马迹,他们也不是在战斗中被砍倒,仔细检查所有骨骸发现,其中只有两具带有暴力痕迹,但他们的外伤已经愈合。如果碰巧在某人死亡之前至少6个月的时间内,头部遭到斫伤,情况也是如此。
更有甚者,如果这些骷髅代表着城市最后岁月的大屠杀,他们所有的人都应当处于占领城市的最后阶段,但事实并非如此。即使他们都处于占领莫希尼厄·达罗的后期,而是从不同的场合来到这里,当然也是一种模式。不管怎样,他们所有人都属于城市已经毁灭的特定阶段,此时巷子和庭院已经填满了垃圾——甚至是故意在下层无房户抢住之前从底到顶塞满整座房屋,除非这些骷髅是来自棚户区——被埋葬在房子的地板下面或者胡乱抛弃在废弃的街道和屋子里。
最近的调查获得了莫希尼厄·达罗发生洪水造成多层泥土的可信证据。印度河易于改变河道,经过几个世纪的运动,已逐渐东移,导致它分阶段地冲进城市。事实上,城里那个巨大的砖砌台堡以及周遭的防御工事就是为阻挡洪水、保护城市而设计建造的。当萨拉斯瓦蒂河流入印度南部时,在公元前2000年开始变得干涸,一个原因是它的支流苏特莱杰河灌入印度河系,使印度河水猛增,因而更易于造成水患。莫希尼厄·达罗被迫拼命地采用坚固的材料来抬高城市的地势,试图使房屋高于不断上涨的洪水。
K·A·R·肯尼迪教授致力于印度文化遗址和那个时期的遗骨研究,他在检验莫希尼厄·达罗“大屠杀”遗骨时有趣地发现,他们举出了一例极为偶然的骨疏松性骨质增生患者,这种情形牵涉到由于缺铁导致的贫血或者血色素异常,尤其是它经常出现在地中海贫血和镰状细胞贫血症候人群中,虽然这种令人逐渐虚弱并最终致命的遗传性疾病源于同质性(近亲婚配的)父母,但杂质(仅仅从父母中的一方受到遗传)人群能够产生一些抵抗疟疾感染的方法,因而很少有严重的情形发生在这类人群中。最终,长期生活在疟疾高发区的人们愈发感染上了地中海贫血和镰状细胞贫血症候。镰状细胞几乎不能向人身输氧,从而导致长骨的骨状髓质聚增,随之而来的是让人成为骷髅。地中海贫血和镰状细胞贫血症候的影响可以从其它贫血症中辨别出来,它影响人类头颅的额骨和顶骨。莫希尼厄·达罗遗骨看上去骨质肥厚并带有大片的孔状损害(骨质疏松),尤其是眼窝,证明了上述情形的存在。
肯尼迪因此得出结论,由于疟蚊滋生在洪水过后的静水和难以保养的城市排水系统中,疟疾便成为这座城市的地方病,恶化了这里的公共健康状况,循环往复的凋零由此展开,市政维护水准很低,可能进一步助长了健康损害的程度,由此导致了更为严重的衰败。
多孔(骨质疏松)性的骨质肥厚证明了疟疾在这座城市后期居民中的存在,其它同样可怕的疾病或许没有在他们的骨骸上留下痕迹,兴许根本不曾发生过。生物学家保罗·尤华德认为莫希尼厄·达罗供水和排污系统的效能讽刺性地助长了城市的没落,尽管印度人用心良苦地设计使用了陶瓦管道和砖砌的排水系统让饮用水与污水分开,然而事实上,他们的技术尚不足以防止排水系统的污水渗漏到提供城市饮用水的那些水井中,当那些排水系统得不到适当的维护的时候,特别是城市遭受洪水浸袭时,情形就会变得更加糟糕。一些水生疾病,尤其是霍乱的传播蔓延的时机也许已经成熟,虽然还无法证明确实发生过霍乱流行,得这种情形使得发生霍乱流行的可能性极大。
现在可以得出的结论之一是,所谓莫希尼厄·达罗“大屠杀”的牺牲品,其实并非人类侵略,而仅仅是大自然致命疾病的戏剧性的牺牲品。他们杂乱无章甚至肢离破碎的样子,表明许多情况下试图处理他们尸体时却难以妥为安葬。有些尸体甚至根本没有埋葬,只是从毁损的建筑物上落下的垃圾和尘土覆盖了他们。
(本文题材源自WRITTEN IN BONES,《骨中罪》一书,PAUL BAHN著,王立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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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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