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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看到校友夏笳发在Nature Future上的小说,觉得很有趣,忍不住翻了一下。仅为翻译的练习和实验,没有获得相应的授权。
原文:http://www.nature.com/nature/journal/v522/n7554/full/522122a.html
让我们说说话
夏笳
Ken Liu编辑
非得劳烦语言学家在深更半夜出面解决的问题,一定是个大问题。
凌晨三点,我被电话声惊醒。一个阴郁的声音说,让我立刻过去。我脱口而出答道:难不成有外星人来临?
在一个诡异的阴暗房间,我和几个诡异的人一起看了一段诡异的录像:一群白色的海豹宝宝蜷成一堆,喧声迭起,听起来有点儿像在动物园,还夹杂着车库和幼儿园的噪声。
“这是什么鬼?”有人率先发问。
我们听到了这样的解释:某实验室设计的这些智能玩具能够像新生婴儿那样从零开始模仿学习人类语言。设计资料说这些海豹宝宝能够最终掌握相当于五岁儿童的语言能力。
实验室员工将一百个原型机打包,准备快递给公测用户。然而,它们的包裹被贴上了错误的标签。当这些快递包裹被定位、追回、开封之后,工作人员发现,这些本应安安静静趴着的海豹并未被关机,而是在发出奇怪的吵闹声。
“它们就像在用什么我们听不懂的外星语言相互交谈似的。”一个迟疑的声音穿破黑暗。
“这正是我们需要搞清楚的。”主持会议的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向我们点点头,说道。“这是否可能?谁教会了他们?请记住,这些海豹一直在包裹里面。”
“海豹宝宝包海报”,我自言自语道。幸运的是没别人听到。
“我知道一个类似的案例。ISN,尼加拉瓜手语,”刚才那个黑暗里的声音答道。“这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西尼加拉瓜一些学校的聋儿中产生的手语。”
“讲下去。”黑衣男子显然对此产生兴趣。
“呃,在七十年代之前,尼加拉瓜的听障人士鲜有交流。然后他们建立了一些职业学校并招收了几百名听障儿童。其中语言课程本来打算教会学生们几个西班牙语词汇的唇语,但是收效甚微。然而,学生们把校园、街道和校巴变成了成果丰硕的试验场,自己研究出了相互沟通的方法。尼加拉瓜手语,一种结合了手势和他们个人的、独特的、原生的符号体系的新型手语就这样迅速诞生了。这是我们唯一一次实际见证了一种语言如何凭空产生。”
“也许不是,”另一个声音打断道。“实际上,后来有人开发了能够发展出自己语言的机器人。他们让这些所谓的‘语言机器人’走迷宫,同时让他们根据预设的各种音节发明新的词汇来描述不同位置。它们还得和其它同类交流各自的信息,于是又发展出关于方位和距离的新词。”
“我们怎么知道‘语言机器人’们说的是什么?”第三个声音说。“会不会一个听起来人畜无害的单词实际上,比如说,意味着‘武装叛乱’?”
简陋的机器人密谋造反似乎挺搞笑,但是谁都没有笑。
“还有什么意见?”黑衣人环视四周。
“为什么是海豹宝宝?”我大声问。
“什么?”
“它们长得太奇怪。你们为什么不选择小猫或者小狗?”
“我觉得这不重要。”他耸耸肩。
“或许设计者想让他们显得尽可能的腼腆和无害,”我若有所思的说。“这是否意味着我们下意识的害怕会说话的生物?”
“你的意思是?”
“我想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关掉屏幕,走出暗室,和这些……这些东西当面谈谈。我们不是相信它们已经发展出自己的语言了么?所有语言学家都知道学习一门未知语言的唯一方法就是与母语人士交流,指着一个物体提问,并且也回答他们的问题。如果我们不先叩开密封包裹的大门并致以问候,我们就自然不会懂得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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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跨过门,所有的海豹宝宝都安静下来用水晶般的大眼睛看着我。谢天谢地,海豹宝宝比有尖牙利爪的生物好太多了。我和第一次田野实践时候一样,伸出双手告诉他们我没有藏着的武器,尽管这个动作在他们的语言体系里可能什么意思都没有。
机器人不可伤害人类,而机器人必须保证自身的存在。
如此遥远,如此临近,如此充满未知。
“你好”我用母语问好,然后耐心的等待。
离我最近的海豹宝宝把毛茸茸的爪子放在我平摊的手掌上,开口说话——听起来像大大的哈欠。
我尽力去模仿。这可能是在问好,或者仅仅是打哈欠。无论怎样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让我们说说话?”我温柔的问道。我们说说话,好么?
感谢kusurisu@bdwm、张斯文等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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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7 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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