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白宫”旧事

   老宅， 建于80年代初，是学校建的房子。那个年代，还是福利分房，老师们论资排辈算积分，积分靠前的先挑房。在当初，能分到这栋楼房里的都是资历老的教师或领导，加之这楼通体白色，所以这楼曾被戏称为“白宫“。

     “白宫“ 是栋由东至西一字排开十户人家的两层小楼，楼上楼下是一户人家，楼下由南至北两间，北面房出去后是个独立的小院，院子里有楼梯上楼，楼上也是南北两间房，小院后面是厨房和卫生间。

    小楼刚搬进去时，每家每户都没有前院，前院就是一大片的空地；每家有个独立的后院，后院没有屋顶，是露天的。所以，下雨天去厨房或上楼得撑伞，但没屋顶的后院有诸多乐趣。后院的楼梯，同时就是每户人家的院墙，由后院的楼梯上楼，只要稍微一探身，就看到邻居家一切；稍微一翻身，就能翻进邻居家。如果忘了自己的钥匙，没关系，到邻居的后院，上楼梯，一翻身，就回家了。

     那时候，后院也常常是兼餐厅，到了开饭时间，那就热闹了，家家都在后院，稍微扯扯嗓子，就能和邻居的邻居家说上话。有时一个话题，可以有好几户人家呆在自家院子里参与，不需要现在的电话。缺个油盐酱醋的，冲邻居家吼一声，往楼梯上一爬，OK，搞定！

     碰到晴天，后院的楼梯是休息乘凉的好地方。那个时候，天很蓝，晚上，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满天都是，记得父亲经常带着我，坐在楼梯上，教我认星星，教我看北斗星，找牛郎织女星，哪个是仙女座，哪个又是猎户座，顺带着讲讲故事。

    我曾经也想带女儿看天上的星星，可如今，城市里的晚上已经看不到星星了，即使到农村，也没有当初那满天繁星的景色，的确遗憾。后来，只是在天文馆里，带着女儿体会到坐在数不清的小眼睛下的感觉，只可惜，天文馆里的星星是假的。

    后来，每家每户开始用半人高的竹篱笆把自家南面的空地围了起来，变成了前院。每家清一色的竹篱笆，很有田园的味道。一开始，前院仍然是泥土地，每家都会在院子里种些花。父亲想念在读大学的哥哥，种了一株桂花树，因为，大哥住在武汉大学的桂园。可惜我们家的桂花树一直也没开过花。种过一大片的仙人掌，记得有次停水，时间很长，家家户户得去井里挑水，可井水已不像以前的泉水那么清澈了。父亲剪下一片仙人掌，然后剪成一丝一丝的碎屑放进桶里，再用力一搅拌，等漩涡静下来，有些浑的水离刻变澄清了，一丝丝的仙人掌屑周围吸附了许多脏东西，只需要把仙人掌屑捞出扔掉即可。邻居知道后，纷纷到我家院子里来剪仙人掌，呜呜，我那可怜的仙人掌呀。

      小时候，我在院子里还种过向日葵，葫芦，丝瓜，牵牛花等等，许许多多的乐趣。向日葵被小鸟们啄了个精光，赶也赶不走。牵牛花爬满了竹篱笆，沿着墙一直开花到楼上，甚是漂亮。生物老师告诉我说葫芦也能吃，可我们剪下来炒了后一尝，那个苦呀，原来，剪葫芦时，得将葫芦拎起来，倒着剪才不苦。

      邻居家的院子里种满了各色的太阳花，一大片一大片的，好看。我看到他们家有些花的颜色我们家没有，就翻过篱笆，掐了一朵，转身就走。太阳花很容易成活，掐下来往土里一扔就可。

     慢慢的，前院的竹篱笆变成一人多高的砖墙。慢慢的，后院也搭了屋顶，只留了一些透光的玻璃瓦，没法看到天空了。慢慢的，每家每户之间的后院墙从底一直连到了屋顶，再也没法爬到邻居家，也没法看到邻居家了。

    再后来，每户人家都封闭的，没有了以前的热闹。

    老宅还在，但很老很老，有些破旧，里面的十户人家大多数都搬走了，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听不到熟悉的声音，曾经的”白宫“风光已不再。

    老宅的变迁也宛如一个由农村往城市的演变。